小钻石的朋友们

　　小钻石的朋友们

　　有一天，老钻石正鼻子塞在草料袋里，站在菩尔摩尔街和马距街之间，它的主人在马车驭者座上读着报，他这马车排在好几辆马车的排尾，这时候小钻石下车走走，因为他的腿坐麻了。他首先两手插在口袋里朝十字路口走，不管什么天气，在那里都能找到那个小姑一娘一和她的扫帚。他正要上前跟那小姑一娘一说话时，一位高大绅士在路口上走来。他看到街道这样干净很高兴，因为许多街道泥泞肮脏，他又穿着漂亮靴子，因此他把手伸进口袋，给了小姑一娘一一个便士。她对他很甜地徼微一笑，行了个漂亮的屈膝礼，他又看看她，说：

　　"你住在哪里啊，我的孩子?"

　　"天堂街，"她回答说，"在亚当和夏娃隔壁--这个1噩下只角。"

　　"你和谁住在一起?"绅士问道。

　　"我凶恶的老一奶一奶一。"小姑一娘一回答。"你不该说你一奶一奶一凶恶。"绅士说。"不过她是凶恶，"小姑一娘一坚定地抬头看绅士的脸说，"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亲眼看看她。"

　　话说得很粗一鲁，可小姑一娘一的脸看上去那么善良，绅士看出来她不是想要粗一鲁，于是更有兴趣地看她。

　　"不过你还 是不应该这么说。"他坚持说。

　　"我不应该说?可人人叫她恶老太--包括那些跟她一样凶恶的人。你该听听她骂街。街上无人可比。真的，我向你保证，先生，只要我一奶一奶一一开口骂起来，没有人能让她住口。自然，你得激怒她，你知道。这样做没有好处--翻在她太老了。她惹得人们怎样哈哈大笑啊，没说的!"

　　她虽然说她一奶一奶一凶恶，可说得显然是对她一奶一奶一的卓越咒骂本领感到十分得意。

　　绅士听她说话显得非常严肃，因为他很难过，这么好一个小女孩会处在这样恶劣的家境中。可他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低头看着地面站了一会儿。当他抬起眼睛时，他看到小钻石的脸正抬起来看着他。

　　"对不起，先生，"小钻石说，"她的一奶一奶一有时候对她非常凶，晚上她回家晚了，就把她关在门外过夜。"

　　"这一个是你的兄弟吗?"绅士问小姑一娘一说。"不是的，先生。"

　　"那他怎么知道你的一奶一奶一?他不像是她那种人。""噢，不，先生!他是个好孩子一好极了。"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用一个指头敲敲脑门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绅士问道，小钻石微笑着在旁边看。"赶车的都叫他上帝的宝宝，"她哨悄地说，"他的脑瓜子有点一毛一病，你知道。脑没闭上，头脑不大正常。"

　　小钻石虽然每一个字都听到，也听明白了，可他依然在微笑。只要他不做他不该做的事，大家他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也没有称呼比"上帝的宝宝"更好的!

　　"好吧，我的小男子汉，你能做什么呢?"绅士转向他问道--只为了找句话说说。

　　"赶车。"小钻石说。

　　"很好，还 有呢?"绅士又说，因为听了那小姑一娘一的话，他把小钻石脸上文静的甜美表情看作是一种病态，希望善待这可怜小家伙。

　　"照顾一个婴儿。"小钻石说。"很好，还 有呢?"

　　"给爸爸擦靴子，烤点面包给他喝茶。"

　　"你是一个有用的小男子汉，"绅士说，"你还 做什么呢?""再不懂什么了，"小钻石说，"我不能梳刷马，除非有人帑亡，把我放在马背上。因此这件事我不算。"

　　"你会读书吗?"

　　"不会，不过一妈一妈一会，爸爸会，他们很快就要教我了。""很好，这一个便士是给你的。"

　　"谢谢，先生。"

　　"等你学会了识字读书，你来找我，我会给你六便士和一本有美丽图画的书。"

　　"对不起，先生，我上哪里去找你呢?"小钻石问道，他可是知道先要有这绅士的住址才能去找他。

　　"你不傻!"绅士心里说，把手伸进衣袋，拿出一张名片。"给你，"他说，"你爸爸会读，他会告诉你上哪里去找我的。""是的，先生。谢谢你，先生。"小钻石说，把名片放迸衣袋。

　　绅士走了，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看到小钻石把给他的那个便士给那小姑一娘一，绅士放慢脚步，只听到小钻石说：

　　"我有爸爸一妈一妈一和小一弟一弟，可你除了一个凶恶的老一奶一奶一什么人也没有。你把我这便士拿去吧。"

　　小姑一娘一把它放进口袋和另一个便士在一起，这口袋是她穿的裙子上睦一靠得住的东西。

　　"她还 是那么凶吗?"小钻石问道。

　　"老样子。不过我现在拿到比先前更多的铜子儿，我能吃到点东西，拿回家足够的铜子儿让她不要骂骂咧咧。幸亏她看不清了。"

　　"为什么?"小钻石问道。

　　"如果她眼睛像原先那么尖，她会看到我不吃她那些馊东西，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一定弄到点什么吃的。"

　　"那么她不盯住你?"

　　"她当然盯住，不盯住我才隆呢!不过我装模作样，把东西落到膝盖上，再塞一进口袋。"

　　"万一她发现，会怎么样?""她再不给我了。"

　　"你根本就不要!""我当然要。"

　　他从此瘸腿，不过他是个好孩子，我非常一爱一小吉姆。我常常省下一个便士给小吉姆--有就给......不过我又得扫街了，那些车子没完没了地扬起灰尘。"

　　"小钻石!小钻石!"他的爸爸叫道，爸爸怕他跟这小姑一娘一谈话没好处，小钻石听爸爸的话，重新爬上驭者座。他告诉爸爸那绅士的事，说等他学会读书识字以后答应了什么，同时把绅士的名片给爸爸看。

　　"怎么，离我们的街不远!"他爸爸把名片还 给他说。心放好，我的孩子，因为它也许会带来什么好处。天知道，在这种艰难时世，一个人要尽量结一交一朋友。"

　　"你朋友够多吗，爸爸?"小钻石问道。

　　"这个吗，我没什么可抱怨的，不过越多越好，你知道。""让我算算看。"小钻石说。

　　他把口袋里的两只手伸出来，张开左手手指，从大拇指开始数。

　　"首先是一妈一妈一，然后是小宝宝，然后是我。接下来是老钻石......和马车...不，马车不算，因为它从来不朝你看，老钻石一离开车辕，它就什么也不是。哦，还 有隔壁那喝酒的人、他的太太和他的小宝宝。"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他爸爸说。"可他们是我的朋友。"小钻石说。

　　他爸爸哈哈大笑。

　　"他们对你会有好处?"他说。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小钻石回答。"好，数下去吧。"他爸爸说。

　　"接下来有小杰克和斯通克罗普先生，天啊，竟忘了科尔曼先生、科尔曼太太、科尔曼小一姐，还 有克伦普太太。还 有那位牧师，那天花园里树吹断了跟我说话的。"

　　"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

　　"他住在哪里?""我不知道。""那你怎么能把他算上呢?"

　　"他的确跟我说了话，而且非常客气。"他爸爸又哈哈笑。

　　"怎么，孩子，你把你认识的每一个人都算进去了。这不能使他们成为朋友。"

　　"不能?我认为能。好，他们要成为我的朋友。我要让他们成为我的朋友。"

　　"你怎么做到呢?"

　　"他们会忍不住要做我的朋友，你看吧。只要我要做他们的朋友，你知道，他们没有办法阻止我这样做。还 有路口那小姑一娘一。"

　　"你真有一大帮朋友，没说的，小钻石!"

　　"她当然是朋友，爸爸。要不是亏得有她，你怎么也不会找到科尔曼太太和科尔曼小一姐，把她们送回家。"

　　他的爸爸住了口，因为他看到小钻石是对的，发现自己比原先想的更不知感激，感到很衍隗。

　　"接下来还 有那位新的绅士。"小钻石说下去。"要是他说话算数。"爸爸打断他的话。

　　"他为什么不说话算数呢?我敢说六便士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我不太明白，爸爸，难道只有为你做了什么事的人才算是朋友吗?"

　　"不，我认为不是，我的孩子。要是这样，你就得排除小宝宝了。"

　　"噢，不，我不能排除他。小宝宝会对着我的脸哈哈笑，会对着我的耳朵咕咕叫，让我觉得快活。你说这不是对我傲的好事吗，爸爸?"

　　爸爸这时候心中十分感动。他对最后这旬问话没有回答，小钻石最后说：

　　"还 有最好的一个一那就是你，爸爸--除了一妈一妈一，你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对吗，爸爸?我是你的朋友，对吗?"

　　"上帝保佑我们大家。"他的爸爸说，接着双双沉默下来，因为这件事非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