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嘴

幼年时,我老是煮不熟饭,再加上我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把三念成探。为此,我没少受皮肉之苦。其实,我内心是说的三,可发出的音听起来就是探,我自己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因此,父母以为我是傻瓜,对我一点不好,从来不疼我。邻居阿姨有时都看不下去了,开玩笑问我妈妈:“碧珍儿啊,你们这样对待孩子,就不怕他长大了记恨吗?” 妈妈:“你以为我带孩子象你那样当成宝?我家的孩子就是草籽。” 阿姨:“草籽啊?怎么你那个孩子不是草籽呢?” 妈妈:“我带孩子是一碗水端平的。” 阿姨:“我就怕你端不平哟。依我旁边人看嘛,你真没端平,你若真嫌弃这个孩子的话,把他送给我嘛,我保证不象你那样克嫌他。” 那年我四岁。正在距妈妈和阿姨不远的地方割猪草,一刻也不停的割,因为我要割妈妈规定的那么多,少了一点,晚上我就要被狠狠揍一顿。尽管割得很努力,毕竟太幼小,常常达不到妈妈的要求,因此,常常晚上就会听见我呼天抢地的哭声…阿姨知道个中原由。 妈妈听阿姨那么说,便望了我一眼,笑着问:“阿姨说你长大了会恨我们,会吗?” 我嘴上说:“我哪敢啊?不怕遭雷打?”心里却想:“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在你们拼命抽打我的时候,现在我咬着牙站着一动不动,那时心里有多恨的!”想到这,我下意识地摸摸小腿上的棍痕,几天了,还如针扎般疼。这是妈妈前几天的一个下午给我留下的… 那天哥哥从学校回来就生火做饭,妈妈在菜园种菜,我在门口光着脚丫跳来跑去。突然,妈妈回到了家,又突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竹枝,抓住我就一顿猛抽。我不明就理,只痛苦的嚎啕。妈妈边猛抽我边吼:“你自己说,做了什么坏事!”我一直都怕被抽,连走路都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坏了人家的庄稼,就成为我做的坏事而被狠抽一顿。因此,无论妈妈怎么抽,我拼命回忆,硬是找不出自己做的坏事来。竹枝抽断了,妈妈进到屋里,我模糊的听见她们似乎在说悄悄话。正准备靠近门缝听听,妈妈又出来了,换了一根更大更俱有韧性的竹枝,抓住我比先前更猛烈的抽打,仍然要我自己承认所做错事。我的确说不出来,竹枝终于抽断了。妈妈又进到屋里,我知道她和哥哥的悄悄话肯定有古怪,便立即跟到门缝偷听,只听哥哥说:“是他。” 妈妈:“我竹枝就抽断了三根了,是他怎么还不承认?” 哥哥:“就是他。” 我立即抢着问:“你说什么就是我?” 妈妈听见我的问话,冲了出来:“叫你不要偷听我们说话你还来听!”于是抓住我又狠揍。继续要我承认错误。我只得问妈妈:“你自己说吧,今天为什么打我而且如此狠!” 妈妈:“向花种是你偷吃了吗?” 我:“凭什么你认为是我?” 妈妈:“你哥哥说的。” 我:“他的话就是真的,我的话就不是真的吗?他是你儿子,我不是你儿子,对吧?” 妈妈这时才感到手软了,抽在我身上已没先那么用力。 妈妈:“到底是不是你?” 我:“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妈妈:“我怎么不信?” 我:“那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你的向花种放哪里我就不知道,能是我偷吃了吗?” 妈妈:“放柜子里你不知道吗?” 我:“放柜子里,你还用问是不是我吗?你想过没有?我搬得开上面那箱子吗?我才四岁呀!就算你忘记把箱子放上面,我有本事打开你那柜子吗?这样大明白的事,你想不到吗?你听哥哥一句话,他说是我就铁定是我了?” 妈妈终于呆了。 哥哥还在房里推说是我。 我反问:“你还在一口咬定是我?那你说说,我是怎么去偷吃的?” 哥哥一时语塞了。 那一天,我悄悄在楼上上吊,绳子却断了,哥哥发现了我上吊,我说,在这样的家里,活着没意思。哥哥劝我,我说自己去意已定,谁也阻止不了,我要报仇,化作厉鬼。哥哥说,做鬼了报仇自己又看不到,你要报仇就长大了对他们不好,就真能报仇了…我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 父母仍然当我是傻瓜,当我草籽,于是,又有了弟弟。父母每次赶集回来,会给哥哥和弟弟买些东西还有零食,唯独我什么都没有,零食也是哥哥一个人吃。他吃腻了,吃不完居然长霉了,每天,他就会把我叫到他跟前,看着他吃,让我幼小心灵不停的经受着折磨,那时,我心底便充满了。 有一天,父母又赶集回来,哥哥弟弟都有东西,我仍然没有。但是我一如既往地前去翻翻看,内心期待出现奇迹。结果,仍然是没有我的分,我好失望又好忧伤还悄悄愤怒,终于,我拿起刚给弟弟买回的勺子道:“这是给弟弟买回来喂药的吗?”父亲当时重重扇了我一个耳光。 第二次,弟弟居然真病了。一连十多天,天天吃药也不见好转。 父亲把弟弟的病迁怒于我,又狠揍我一顿,而且扔了那只勺子。之后,父亲和哥哥到学校去了。 妈妈对我道:“你现在得希望弟弟快点好起来,你父亲说还不好就是还要打你。”妈妈说完就喂猪去了。 我抱着生病的弟弟落泪,泪水滴在了他脸上,居然很快滑进他嘴角,我伸手去搽,他却伸舌头舔了那泪水。 第二天,弟弟好了,药还是前些天开的同样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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