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释放犯

  这是一座明朝永乐年间的古桥。

  古桥下是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里乱石累累。

  一男一女正在这荒凉的隐蔽处野媾。突然,男的亢奋中突然表情冻结,腹下那根东西缩成了枣。女人发现有异,顺着男人的呆滞目光一瞧,立刻发出惊恐的尖叫。

  只见在他们头上方的土坎上有一颗骷髅,两个深深的黑眼窝正盯着他们俩……

  荒野中突兀地出现一颗骷髅本来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这颗骷髅正缓缓地,像有生命似的朝他们骨碌骨碌滚过来。那块土坎很平坦,没有坡度,骷髅滚进了凹坑里,又鬼使神差地从凹坑里滚了出来,慢慢向他们逼近,这就太恐怖了。

  男人顾不上穿好衣服,一把拽起吓呆了的女人,叫道:“不好,这是个冤鬼,快逃……”

  浙赣线-K238列车正风驰电掣地从西向东朝饶州方向疾驶。

  虽然秋高气爽,但由于是国庆黄金周,所以车厢里特别拥挤。由于特快列车车厢是全封闭的,加之12号车厢的空调制冷效果不很理想,所以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

  一个年纪在30岁左右的年轻人旁若无人地坐在座位上,脸色苍白。论相貌倒也不怎么凶恶可怕,但此人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显着特征——头皮净亮、泛着青光,一双眼睛像某种野生动物似的阴冷,带着一种拒绝与人沟通的疏离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光头青年是刚从监狱放出来的,是个惹不起的角色,所以即使他旁边那个座位空着,也没人敢插进去坐。

  吕猫双臂环胸,正思绪万千。吕猫的大名叫吕渔,他爷爷是位中医,深谙岐黄之术,更敬崇清代着名养生学家和技击名家李渔,所以把孙子取名吕渔。吕渔从小受到家庭的熏陶,精通中医,文武双修,特别是在击技方面,更得到祖上的真传,猛如虎,轻如猫,一身沾衣十八跌的功夫让人惊叹。当地人都说他是狸猫转世,渐渐吕渔的真名就让吕猫替代了。

  吕猫坐牢是糊里糊涂进去的。

  那一年,开发商相中了吕猫的家乡——江口镇皇天畈的1500亩稻田,想用来开发工业园,在饶州市委书记的把持下,开发商竟以两万元一亩的低廉价格就搞定了。

  民以食为天,稻田是农民的命脉,矛盾随即产生。

  江口镇被低价征用田地的农民在吕渔的父亲带领下进行了艰难卓绝的上访,从镇到区到市,一级级往上告。于是矛盾进一步激化引发群殴。吕猫的父亲当场被人打死,江口镇镇长也在这场群殴中被人莫名其妙用刀捅死,有人指控是吕猫捅死的。

  人证、物证俱在,功夫在身的吕猫百口莫辩,被押进了南城监狱,判了12年徒刑。吕猫的母亲也被活活气死,一个幸福之家就这样被毁了。

  劳改释放犯(2)

  常言说得好,祸兮福所依。在监狱里,吕猫很幸运地被一个判了无期徒刑的怪老头看上了,传了他一手世上绝无仅有的针灸技法和陈式无极桩。怪老头是国内无极桩的传承人,虽然是监狱犯人,但狱警对这老头也很尊敬。

  有时管教干部问老头,为啥要收吕渔为徒,老头笑笑,说:“缘分,这小子一身药味,好像天生就是我的徒弟。”也难怪,吕渔幼小就学岐黄,潜移默化,举止之中皆显‘五运六气’之象。别人看不出,这怪老头是集太极、医学于一身的大师,一眼就看出吕渔的资质。

  吕渔跟着老头学了不少针灸秘传,又凭着自幼苦学的中医技能医好了很多狱友和管教人员,博得了大家的好感,获得连续减刑,12年徒刑最终减成了8年。

  刑满释放那天,吕猫流着泪不肯离开监狱,老头拍着他的头,说:“小子,你年轻,有本事,资质也好,出去后会发迹的。去吧,去吧……”

  吕猫是一步三回首离开监狱大门的。这也难怪,8年时间,在这里生活了整整2920个日日夜夜,再说,那个家早没了。

  一阵广播声打断了吕猫的沉思。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现在播报紧急求援,现在播报紧急求援。8号车厢有个小孩病了,如果您是医生,请速到8号车厢,我们非常需要您的帮忙……”

  听到广播的吕猫条件反射性地站了起来,接着又坐了下来。去不去呢?自己虽然不是真正的医生,可好歹还是南城监狱里的“名医”,但自己毕竟是监狱刚放出来的。广播急促地播了一遍又一遍,吕猫知道这列车上恐怕没医生了,否则不会反反复复地重播,踌躇了一会儿,他终于站了起来,朝8号车厢走去。

  8号车厢里已经来了一个医生,列车长告诉他这位是饶州第二军医学院的内科陈主任,心血管教授。

  吕猫扫了一眼那位饶州的名医,随即垂下眼皮。

  “请问您是——”列车长神情庄重地问。

  吕猫挠了挠发出青光的头皮,说:“刚从南城监狱放出来的,听广播说有人病了,既然已经有医生了,我就不必在这儿了。”

  陈主任拦住他道:“既然来了就一起诊治吧,多个同行好商量。”

  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躺在床位上,牙关紧咬,口角流涎,手足搐动,颈项强直,兴许是体内血气受阻,脸上呈现出可怕的赤紫色。一旁还站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是小男孩的父亲,此时他目光呆滞,那张富态的脸上一脸茫然,而孩子的母亲正坐在床边垂泪。

  劳改释放犯(3)

  陈主任是全国的名校名医主任,当仁不让站在了前面。吕猫闷声不响地看着陈主任诊断。

  陈主任一看孩子的病状,就诊断说:“小孩得了急惊风,须清心泻火,平肝息风,急需一支氨基丙林,或者是布洛芬针剂。”

  列车长傻了眼,K238列车上根本就不可能配有治疗小孩急惊风的针剂。

  西医和中医的最大区别就是:西医治病立竿见影,药到病除;中医治病阴阳调节,顺势疏导,但西医一旦缺少药品和现代医疗技术设备,便束手无策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孩子的父亲着急地问。

  陈主任遗憾地摇了摇头。

  列车长说:“看来只有到上饶临时停车,把孩子送下车治病了。”陈主任问列车长此时到上饶还需要多少时间,列车长说大约40分钟。

  吕猫听了,不由自主地叫道:“孩子急惊风分秒必争,再等40分钟,恐怕神仙都救不了了。”

  孩子的母亲一听,“扑通”一下跪在吕猫面前,哀求道:“医生,救救我儿子的命吧!”

  吕猫扶起女人道:“小儿稚阳纯体,易受邪气,抽搐目斜,角弓反张,此状系生死关头,倘若用错一味药都会出危险,不.过——”

  “不过什么?”陈主任问道。

  “孩子目眦,额上有微汗,说明其体内腠理未密,太阳脉络紊乱,造成气血相阻,用针灸法针刺合谷、人中、百会,兴许能出维谷。”

  陈主任遗憾地说:“可我是西医,不会针灸。”

  吕猫见状声明道:“我这里正好有银针,我虽然不是医生,但可以试试。”

  孩子的父亲一听,盯着吕猫绝望地叫道:“我儿子不是小猪崽,你又不是医生,怎么可以试呢?”

  中国人在处理一件事情时,即使有十分把握,有时也会说试试看。可当局者迷,加之吕猫在自我介绍中又说自己是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所以孩子的父亲对他是一百个不放心。

  吕猫冷冷地说:“这儿有医没药,孩子的病情已十分严重,不马上医治就会有生命危险。孩子是你们的,治不治由你。”

  吕猫的结论是那么专断和冷酷,救人如救火,眼见孩子的生命在慢慢消逝,陈主任一把拉住吕猫说:“事不宜迟,你就大胆治吧,出了事我扛着。”

  陈主任这句话使吕猫一辈子都感激不尽。

  吕猫顷刻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发亮,他掏出一个精致的有机盒,里面装有十几枚长短不一的银针。他在小孩的合谷、人中、百会穴位上各扎了一针,接着又抽出一支长约8寸的银针,从孩子的阳关之上的险穴命门插了进去。

  劳改释放犯(4)

  车厢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颤动的银针。

  吕猫迅速转动着银针,孩子的父母一会儿盯着紧闭双目的孩子,一会儿看着陈主任。

  陈主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作为担保人的他很清楚,凭着吕猫刚才对孩子诊断的几句话,就已显示出这个人的针灸水平,他带过的很多临床研究生也未必能说得出来。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孩子父母几乎承受不住即将来临的绝望。

  突然,孩子“哇”地一声哭叫出来,吕猫又趁势在孩子的内关、风池穴位上扎了两针,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孩子活过来了。

  孩子的父母感激涕零,一个劲地对吕猫道谢,车厢内所有旅客也都被吕猫妙手回春的杏林之术震撼了。

  孩子的父亲慷慨地开出20万元人民币支票送给吕猫,吕猫拒不接受。他对孩子的父亲说:“你要感谢就感谢陈主任吧,是他对我的信任,你的孩子才得救。孩子得的是风症,每月都会复发一至两次,我给你开剂药方,三个疗程就会痊愈。”

  这个时候吕猫的话对于孩子的父母来说,不亚于神旨仙音。列车长也长出了一口气,孩子命大,生命垂危之际遇上了监狱放出来的神医。

  陈主任把吕猫邀进了自己的软卧车厢,他问吕猫:“小伙子,叫啥名字?”

  “吕猫。”

  “你这手绝技是家传的?”

  “祖父是中医,针灸是监狱里学的。”吕猫诚恳回答。

  陈主任微微笑道:“看来,你祖父的医术会被你发扬光大了。小伙子,以后怎么跟你联系?比如手机号码,电话号码,家庭住址?”

  吕猫眼神一暗,垂下眼皮说:“早已家破人亡,手机还得等我打工攒了钱再去买。”

  “那为啥拒绝人家给你的20万元?”

  “这不合规矩,您给人看病扎一针,拿过这么多钱吗?”

  陈主任听了笑了笑,大实话,但毕竟是一条人命,20万元吕猫受之无愧,可他却偏偏不要。这恐怕不仅是监狱劳动改造教育的结果,而是天性使然,孺子可教!

  “做我的入室弟子怎么样?”

  吕猫先是一呆以为听错了,双眼迷茫地盯着陈主任。

  “怎么,不肯做我的弟子?”陈主任眼里露出慈爱的光亮。

  入狱前,多少次在村口的廊桥边徘徊,想的就是能上医学院深造。没想到出狱后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良师,吕猫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纳头便拜,一句老师喊得情深意切。

  劳改释放犯(5)

  陈主任扶起吕猫,他几十年来阅人无数,认定吕猫是可造之才,如能对他精心雕琢,将来成就必在他之上。

  到了终点站饶州时,已是华灯初上。陈主任破例请刚入室的吕猫吃了晚饭,临别时,他送了一部手机给吕猫,嘱咐他先找个地方住下,并再三承诺,过几天一定为他办妥入军医学院深造的事情。

  吕猫离开饭店后,酒意经秋风一扫彻底清醒,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他决定先乘地铁去宝山区,身上只剩下监狱发放的二百来块钱,那儿是城郊结合部,食宿便宜。

  吃吃喝喝是饶州人夜生活的一大内容。霓虹灯下,大大小小的饭店几乎都是座无虚席,偶尔传出雀战的噼啪声。

  吕猫正在街巷中穿行,一辆豪华的宝马从吕猫跟前驶过,一个人把一块烂糊糊的柿子皮从车窗扔出,不偏不倚打在吕猫身上。

  吕猫无名火起,他纵身跃起,“嗖”地一下落在宝马车的前面,伸开双臂像舍身堵枪眼的黄继光那样站在行驶的轿车前。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见前面一个人影落下,他慌忙一个急刹车,副驾驶座位上的女子一声惊叫,身子往前一冲,脑袋被猛地磕了一下。

  女子捂着被撞疼的脑袋,看见了吕猫衬衣上被自己无意间制造出来的“杰作”。

  吕猫指着女子吼道:“你给我出来,把柿子皮揩掉。”

  车门开了,是个20岁左右青葱般的女子,她一出来,一阵高档香水的香味溢满四周。女子瞥了一眼怒目金刚似的吕猫,没好气道:“不就是弄脏了一件衣服吗,有必要拼命吗?”她的口气也太满不在乎了,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吕猫“嘭”地一拳砸在宝马车前盖上,宝马车前盖立时凹下一块,这一拳不啻砸在司机的心肝上。

  “你找死!”年轻司机心疼宝马被砸了个坑,怒不可遏地从驾驶室里冲出来,拿起锁方向盘的金属卡棒奔向吕猫。

  吕猫头上青皮发亮,两只眼睛精光闪闪,透射出一股慑人的戾气和杀气,吓得司机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见此情形,女子只好掏出一块手帕擦掉吕猫身上的柿子皮儿,还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塞给吕猫,便转头扬长而去。

  东南形胜,江吴都会。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是北宋词人柳永吟唱饶州繁华胜景的词句。饶州是一个迷人的城市,即使城乡结合部的宝山区,也是楼群层叠,店铺接踵,夜晚的饶州城充满了暧昧和刺激。

  一直到晚上9点,吕猫也没找到合适的旅店,不是太贵,就是客满。刚经过一个店铺时。突然屋里倒出一盆水,鬼使神差,全泼在吕猫的身上。

  劳改释放犯(6)

  一瞬间,泼水的和被泼的都傻了,双方呆滞地互相望着。

  端着盆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绝色女子,被泼的却是个落魄男子。

  水温热,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吕猫意识到他被一盆女人的洗澡水泼了。

  “哎,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女人满脸惶恐,头发湿淋淋地杵在门口,就像一抹风雨中被浸湿的白玉兰。

  吕猫心一颤,火气全消了。

  “大哥,把您泼成这样怪不好意思,到我家冲个澡,换一套衣服吧。”

  吕猫没吭声,跟着女子进了屋。房间的墙壁上有一张放大了的女子照片,明媚鲜艳,充满青春活力。席梦思床上铺着粉红色的缎面被褥,似乎有种诱惑藏在里头。

  这屋子没有淋浴室,只有一个简陋的卫生间,一看就知道是临时租的房子。

  女子打来了一盆温水,又拿出一套八成新的男人衣服,柔婉地说:“大哥,您将就着穿。”说完,女子为他掩上门出去了。

  粉红色的浴巾,粉红色的沐浴露散发出女人的迷幻芳香。吕猫一生从来没有受到过女人的伺候,他用温水一抹,心里升起一股惆怅。

  等到吕猫洗浴好了,一身精神地来到厅室时,女子端来了一杯热气升腾的牛奶花茶。

  他接住杯子,一口气就把花茶喝完,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不敢停留,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在恭敬服侍他,他怕把持不住自己,便匆匆离开了。

  走到半路时,吕猫突然记起陈主任送给他的手机忘在了女子家里,他只好折回。刚返回到女人屋子跟前时,忽然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子在殴打那个女子。

  吕猫疾步冲上前,伸手拦住了男子抡起的手臂,厉声喝道:“不准打人!”

  男子甩开吕猫的手,吼道:“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老子打女人与你何干?我偏要打!”说着又挥起拳头!

  “你敢!”吕猫双眼一瞪,一股邪火暴射。

  吓得那个高大男子一下子矮了半截,灰溜溜地逃走了。

  这时,吕猫才得知这个女子叫西蝶,因为老公借了那男子的高利贷买了一辆出租车,开了一年后出了车祸弄得车毁人亡。

  放贷的这男人外号叫小霸天,是当地一霸,他强迫西蝶卖身还贷。今晚手下人告诉他一个男人进了西蝶屋里,很久才出来。小霸天来收钱,西蝶竞说没接客,他认为西蝶吞了钱,所以就出来揍她,没想到正巧被吕猫碰上了。

  西蝶见小霸天走了,惶恐地催促吕猫快逃:“吕哥,快离开这里,小霸天去叫同伙了。”

  劳改释放犯(7)

  “我走了,你咋办?我能见你挨打就躲开吗?”

  “你不赶快走,要出人命的。”西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怕什么?”吕猫坐在椅子上,平静地说,“去拿几枚钉子和两瓶啤酒,还有,你泡的牛奶花茶特好喝,怎么样,再给我泡一杯?”

  一杯牛奶花茶没喝完,小霸天就领着一帮子人闯进了西蝶的屋里,把吕猫团团围住。

  吕猫环视了那帮人一眼,一副“枪林逼,飞将军自重霄入”的大将气派,站起来说:“看来今天我是难逃一劫了。等我把这两瓶啤酒喝了,再跟各位交手。”说着,用右手握着瓶颈,拇指往上一托,只听“嘭”地一声,瓶盖飞上了天花板。他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干掉了一瓶,接着又如法炮制打开第二瓶,喝完两瓶啤酒的吕猫,抓起两枚钉子,直直地插在原木桌上,然后挥掌在钉子上猛拍。

  一伙人都吓呆了。只见五寸长的铁钉在吕猫“铁砂掌”的重击下,居然一寸一寸地陷进去,直至整根没入桌面为止,接着又击下了第二枚铁钉。

  屋子里一片肃静,只有吕猫挥掌击钉的“卟卟”声。

  半个小时后,小霸天一伙儿簇拥着吕猫上了本地最好的菜馆——得天楼宴请吕猫,化干戈为玉帛。

  宴席中,吕猫再显雄风,一人喝了一斤60度的“饶州白干”,感动得小霸天当场就免了西蝶的所有高利贷款。此战一举奠定了吕猫在饶州混混中的地位。

  “喝酒、抽烟、睡女人是测量现代男人体能的‘铁人三项’,不知吕哥怕不怕女人?”小霸天扔出一支烟给吕猫。

  吕猫笑了笑,没回答。

  有人说:“霸哥,吕哥能为一个不认识的西蝶拼命,你说他能怕女人吗?不像你带个女人上山像发情的狼,结果在女人的肚皮上碰见了冤鬼骷髅,吓得落下了阳萎症,至今见了漂亮女人都举不起旗杆。”

  “碰见了冤鬼骷髅?”吕猫不知其由,好奇地问。

  小霸天谈虎色变:“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自从碰上了那颗会滚动的冤鬼骷髅,三个多月来我就没过上一天顺心的日子,赌博输钱,生意亏本,损失大了。”

  “你怎么知道是冤鬼骷髅?”吕猫问。

  “公安局定性的。”小霸天说,“那天荒沟里那颗骷髅向我追过来,我吓得赶忙向公安局报案。当饶州市刑警队长赶来时,那颗骷髅已滚出了十几米远,而且还在不停地滚动。刑警队长当时也惊呆了。他一手拔出枪,一手拿着根棍子,用棍子拨拉了几下骷髅,终于找出了原因,原来,骷髅里有两条毒蛇在交配。两条蛇每绞动一下,骷髅就滚动一个圆周。你说吓人不吓人。”

  劳改释放犯(8)

  吕猫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你咋说冤鬼骷髅是公安局定性的呢?”

  小霸天吹了一瓶啤酒,打着酒嗝说:“第三天,刑警队长找到了我,告诉我说骷髅是七、八年前被人砍下来的,死前受过苦刑,天灵盖上还插了一枚五寸长的铁钉。还让我帮他们找埋葬骷髅的坟。找来找去才知道,原来埋骷髅的小土堆在梅雨季节被山洪冲坍塌了,骷髅被冲到了桥底,给一簇金樱丛捞住了,后来就成了鼠穴蛇窝。吕哥,那种不吉利的事情不说了,咱们是不打不相交,也是缘分,今晚不醉不归!”

  酒足饭饱,喝的迷迷糊糊的吕猫被西蝶搀扶着回到了小屋里。饶州白干的后劲特大,吕猫一进屋子就感到四肢无力,他生怕自己摔倒,一把抱住西蝶,西蝶显然误会了吕猫的意思,她紧紧地抱住吕猫,主动地奉上湿润性感的嘴唇。吕猫一被西蝶抱进怀里,就闻到西蝶身上一股好闻的味道。这是什么味道?体香发香乳香的混合体,女人的香味真好闻。

  吕猫的身体滚烫滚烫,西蝶紧紧依偎着他,外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雨点打着芭蕉,吕猫拥抱着一怀羊脂美玉,沉沉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吕猫才醒,醒来时西蝶已离开了这个屋子,桌上只留下一杯冷了的牛奶花茶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你是个好男人,可惜我无福消受——西蝶。

  此时,吕猫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女人。

  蓦地,他的眼球聚焦在玻璃柜里的骷髅上,使他吃惊的是,原先放在第三层的骷髅,现在爬上了第四层

  饶州市刑警队长苗铁正透过玻璃门注视着柜橱里那颗会“滚动”的骷髅。骷髅主人生前是被人活活砍下头来的,颈椎的第二骨节有利器切口的痕迹。颅骨的上方——天灵盖呈黑色,那是钉子嵌进去时,扎破颅内血管引起颅脑大出血,渗透颅骨,天长日久,骨质骨片引起色变的缘故。

  这颗骷髅肯定是破案的关键,但如何复原骷髅的本来面貌呢?苗铁正托着下巴苦思冥想。骷髅复原的难度是世界性的,他把电话打进了公安部刑侦处,希望能得到北京方面的指导。

  不一会儿,公安部来了电话,电话里刑侦处的人告诉他,辽宁铁岭市公安局213研究所所长兰玉文是骷髅复原专家。兰玉文与骷髅打了35年交道,并在这个领域里取得了世界领先的科研成果——中国人颅像复合法鉴定标准年龄差研究,现已退休在家。

  苗铁正布置完刑警队一周的工作后,正欲动身去铁岭,又接到局里开会的通知。谁知就在开完会议的当晚,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在刑警队长办公室发生了。

  劳改释放犯(9)

  苗铁正开完会议已经是晚上11点了,忽然,他记起明天要带骷髅去铁岭。盛骷髅的盒子还没准备好,在车上人多拥挤,应该搞个木盒子盛骷髅才保险。

  于是他请了个木工朋友当晚做了一个简单的盒子,做好后已经是子夜一点了。

  他有个习惯,一‘旦要出远门,当晚一定要把必带的东西整理好,于是干脆就带着盒子往自己办公室走去。而正是由于这个习惯,才使他侥幸地保住了破获大案的钥匙——骷髅。

  苗铁正的办公室在刑警大队办公楼的三楼,午夜的大楼内寂静无声。苗铁正上了三楼,突然,他听到一种声音,虽然这声音很微弱,但对于有十几年刑警生涯的苗铁正来说,这声音很异常,而且这可怕的声音是从自己的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有人潜入了他的办公室!

  黑暗之中,苗铁正全身的肌肉都收紧了。他“嚯”地拔出枪,调整了呼吸,像猫科动物一样接近办公室,掏出钥匙,插入锁孔,一拧一推,纵身跃入室内。

  室内冷飕飕的。他“啪”地一下摁亮电灯,办公室内空荡荡的,唯有窗帘在飘动。铝合金窗被拉开了半边,他走到窗前探出头往下看,下面黑魃魃的,像无底深渊。这窗户白天明明已从里面锁好了,现在怎么打开了?

  蓦地,他的日艮球聚焦在玻璃柜里的骷髅上。那颗直立的骷髅翻倒在柜里。更使他吃惊的是,原先放在第三层的骷髅,现在爬上了第四层。

  十几分钟过去了,苗铁正呆在那儿抱着胳膊,表情严肃,纹丝不动。他意识到,这颗神秘的骷髅一定埋藏着一个惊天大案,苗铁正感到一阵战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苗铁正所料不及的。

  如果说昨晚罪犯是蛇行狐伏,偷偷摸摸地干,那么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罪犯是狗急跳墙,明目张胆了。

  早上,苗铁正进了办公室,拉开窗帘,从保险柜中取出骷髅放到桌子上,就在他弯腰从地上捧起木盒子的瞬间,他几乎同时听到了“砰、当啷、喀嚓、扑哧”这么四种声音。一发子弹突然打穿这个办公室的玻璃窗,擦过刚刚进来的刑警大队指导员郝玉兰的耳廊,击中了摆在办公桌上的那颗骷髅。

  是小口径****。

  苗铁正慌忙冲向窗口,子弹是从对面宾馆的六楼射来的。只见对面窗口一道光亮一闪,随即就消失了。这肯定不是自然光线,而军用枪是进行了消光处理的,苗铁正想,这大概是小口径****上自制的瞄准镜吧。

  他急忙转身检查被击中的主体——骷髅,还好,子弹是从骷髅的眼窝里进去,从后脑勺出来的。后脑骨片被子弹的冲击力掀去了一大片,还好是后脑勺,要是击中了鼻梁和脑门,这副头盖骨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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