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家大院生死情
- 2016-01-04 09:56
- 惊险故事
- 作者:小编
- 来源:网络
四只葫芦应声同时爆裂,两股红烟两股绿烟径直喷向了天空,红绿葫芦也同时掉在了地上,两人打成了平手
侯七爷知道,就凭侯家大院的富庶和名声,迟早会有胡子(关东对土匪的俗称)来砸窑(胡子黑话:指攻打有钱人家)的,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胡子砸窑竟然来得这么快。
曰头爷歪向了西天,在庄稼地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累得浑身都像散了架子,没精打采地准备回家,慵懒的炊烟也开始在侯家大院和整个兴隆镇袅袅升起。就在人们最筋疲力尽、最放松的时刻,胡子来了。
当侯七爷听到野外砸地而来的马蹄声时,几个箭步冲到了大门口,只见远处田野里,男人、女人像被炸雷惊散了的猪群一样,连哭带嚎地拼命向镇里奔来。他们身后不、远处,数十匹健马驮着两眼喷着凶光的胡子,像嚎嚎叫着的野狼一样,搅起冲天的灰尘,风驰电掣般向着侯家大院扑了过来。
“落闩!封门!上炮台!”随着侯七爷几声厉吼,侯家大院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像跳进水里的鸭子一样,扑棱扑棱地冲向大门。“咣当”一声,两扇墙一样的大门紧紧闭上,三根碗口粗细的木头把门牢牢地拴死。同时,另一拨人飞快地把大门两侧山一样的土坯垛扒开,用一块块石头一样厚重的土坯在围子门后迅速码了起来。眨眼间,大门洞已被一垛厚实的土坯墙严严地垒死,与一丈多高的围墙浑然成了一体。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院里院外顿时成了两个分隔生死的世界。
侯七爷一挥手,带着炮手几步登上炮台,刚刚在炮台上站稳,胡子的马队已冲到了近前,在大院几箭之地外勒住马,领头的一匹黑马在马队前来回逡巡着,马上的胡子昂起头,向炮台上轻蔑地扫视着。
“是哪路罗汉赏光,来到侯家大院,在下侯家大院掌柜的侯七有礼了!”侯七爷朗声说着,在炮台上抱了抱拳。
黑马上的人仰面大笑:“侯家大院果然名不虚传,有大院有炮手还有炮台,不用问,院里的红杠(黑话,钱的意思)肯定多得放不下。咱弟兄报号(黑话:拉起人马宣布当土匪的意思)虽早,可日子难呀,连星星散(黑话:小米饭的意思)都吃不饱,哈拉气(黑话:酒的意思)、翘脚子(黑话:小鸡的意思)、江错儿(黑话:猪肉的意思)、翻张子(黑话:油饼的意思)、漂洋子(黑话:饺子的意思)更是不敢想啦。听说侯家大院红杠多,侯七爷又很仗义,所以弟兄们就来取点红杠。爷们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马丧门!”
“马丧门!”炮台上的几个炮手立即惊呼起来。马丧门的名声太响了,跑江湖以及和江湖有接触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号的。他心狠手黑,做事不但不守规矩,还常常对人赶尽杀绝。他的名字在这一带可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现在他盯上了侯家大院,看来侯家大院定是在劫难逃了。几名炮手一听是马丧门到了,早吓得尿了裤子,扔下手里的枪,连滚带爬滚下了炮台。
候家大院生死情(2)
侯七爷扭过头来,身后的十几个人,竟然只剩下了三两个老炮手和刚刚被他搭救的汉子郎义仁,还有郎义仁身后那三条健壮的猎狗。他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侯家大院虽然扛住了一年前胡子头于黑祖的那次砸窑,可老炮手丧失殆尽,新炮手难堪重任,这一直是他的心病啊。他也正心急火燎地四下寻找罗网能人,看来,今天这块心病要成为他的致命伤了。
“侯七爷,弟兄们的脾气可都不算太好,也没大耐性,你想好了没有?”大院外,马丧门厉声叫了起来。
侯七爷扭过头来,朗声一笑:“马大当家的,侯七早闻你的大名,知道你人快马快枪更快,也知道你最讲江湖道义,在下早就想向马大当家的讨教一二。这样,你我不如打个赌。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较量一下枪法,要是大当家的胜了,没说的,侯家大院全归你。要是侯七侥幸,还请大当家的到别处借道,怎么样?”
“痛快,就这么办了!怎么个比法?”
“小的时候都玩过打葫芦,今天咱们就还玩这个。我这有四个葫芦,红的两个盛红,绿的两个盛绿,大当家的打红,我打绿,谁先打破谁赢,我扔出葫芦就动手,怎么样?”
“好!”马丧门说着抽出枪,严阵以待。
“马大当家的看好了,我可要发葫芦了,发!”侯七爷说着,一抖手,两红两绿四只葫芦飞向了天空。
“砰!”“砰!”马丧门一甩手,枪响了。
侯七爷手一动,两颗子弹也从枪膛里了射了出去。
“噗!”“噗!”
四只葫芦同时应声爆裂,两股红烟两股绿烟径直喷向了天空,红绿葫芦也同时掉在了地上。
两人打成了平手。
可是,炮台上下的人都明白,侯七爷是扔完葫芦后再拔枪,却和马丧门同时击破了葫芦,其实他的枪法要比马丧门快,马丧门实际上已经输了。
“多谢马大当家的指教,大院院小人多,家里的人又没见过啥世面,就不让大当家的见笑了。来呀,准备二百大洋,送给大当家的,给各位弟兄们受苦莲子(黑话:喝茶的意思)!”侯七爷清楚,以侯家大院目前的实力,没法和马丧门硬拼,能让他退走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可谁知马丧门却一扬脸:“侯七爷,咱们打平了,先前虽然没说平了怎么办,可按你说的话,平了应该把侯家大院分我一半呀!打开门吧,我和弟兄们拿回那该归我们的一半!”
“马大当家的,你这么说可就不讲江湖道义和规矩了!”
候家大院生死情(3)
“什么道义!狗屁规矩!抢了你给你留条命就是道义,爷们儿有枪有人有马,爷们儿就是规矩。别给脸不要脸!”
侯七爷微微一笑:“马大当家的,实不相瞒,刚才咱们打的那四个葫芦其实是侯七和其他朋友以及绺门(胡子山头、门派的意思)定好的求救信号,四烟腾空,救兵速到。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四股红绿烟像狼烟一样,直冲天空,我估计现在不少弟兄已经往这儿奔了。大当家的和众弟兄也都累了一天,还是早点儿休息Ⅱ巴,我就不送了。来呀,上大洋!”
侯七爷的话音未落,一个容貌娇好、精神抖擞的姑娘手拿一袋大洋走上炮台:“爹,给你!”
来的正是侯七爷唯一的女儿侯月青。
“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侯七爷一皱眉,急忙接过大洋袋,喊了声,“弟兄们接好了!”便把大洋扔下了炮台。
“好,侯七爷讲情,我马丧门也不能不讲义气。”马丧门命人收好大洋,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相见,后会有期!”说着,一拨马,向后撤去。
“终于走了!”侯七爷暗暗轻叹一声,一闭眼,长长出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马丧门突然将马闪电般拨了回来,手里的枪也瞄准站在炮台外恭送他的侯七爷,扣动了扳机。
“爹,当心!”侯月青惊叫一声,猛地一推父亲。侯七爷侥幸逃得一命,可是左耳却被那颗射来的子弹打掉了。
“马丧门,你他妈不是爷们儿!”侯月青气得双眉倒竖。
“我是不是爷们儿你一会儿就知道了!”马丧门满脸淫笑,一挥枪,“弟兄们,都给我记住了,冲进去之后,这娘们儿给我留着,砸窑!”
众胡子潮水一样冲了上来。
“准备,就是死也要跟他们拼了!”侯七爷满脸是血,端枪指挥着大家,可是他心里清楚:侯家大院肯定完了。
“大青,瞅准那个黑马,冲!”正在这时,郎义仁猛地冲到炮台口,一指马丧门,抱起猎狗大青,从炮台上扔了下去。
大青像一个神物,从炮台上一跃而下,身上缠满了火药,导火索在“嗞嗞”冒着青烟,迎着扑过来的马群,盯着马丧门扑了上去。
“轰!”众胡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大青身上的火药全炸了,好几匹健马飞上了天空,连砸带崩带撞,胡子马队里倒下了一片。
还没等胡子们整好队形,郎义仁扔下的猎狗二青又身上缠着火药扑了上来。火药炸了,又有好几匹马倒下。紧接着,猎狗三青又扑了上来,这次,它冲到了马丧门的跟前,黑马的肚子被炸烂了,马丧门右手两个指头也被炸飞。他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才从马堆人尸中逃出来。
候家大院生死情(4)
马丧门做梦也没想到,炮台上会扔下这种发疯般的武器,更不知道炮台上还有多少这样的“狗雷”。他只知道再坚持下去,自己就会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一拳把一个胡子从马上打下,翻身上马,大叫一声:“划拉(黑话:撤的意思)!”带领众胡子潮水一样逃了。
“马丧门跑喽!”
“侯家大院得救了!”
“郎炮手你真行!”
炮台上,众人欢呼起来:
“郎老弟,是你救了侯家大院!”侯七爷看了看郎义仁,赞许而又感激地说。
谁知郎义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青,二青,三青,我郎义仁对不起你们,你们恨我吧!”眼泪夺眶而出……
侯七爷和郎义仁一起,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一块块捡回三头猎犬的尸体残块,用炮手的规格为它们举行了葬礼
一场灭顶之灾就这样被一个刚刚进入侯家大院不久、名不见经传的郎义仁给化解了,侯家大院侥幸逃过一劫。人们在庆幸之余,开始关注起这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无名英雄来。
其实郎义仁进入侯家大院很偶然。一个月前,侯七爷外出暗访能人炮手,想尽早充实侯家大院的炮手实力,结果走了好几天,也没发现一个能人,两手空空地往家返。
当侯七爷走到兴隆镇西北那片老林时,一阵低微而惨烈的声音传来。侯七爷一愣,凭着对大关东的熟悉,他知道,前面林子里肯定有一场生死相拼的决斗。
侯七爷端起枪,推弹上膛,悄悄摸了过去。走到跟前,他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在一块林中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条猎狗和几头野猪。猎狗或头破肚裂,或身首两分;野猪或脑浆迸飞,或肠肚被从肛门中扯出,都早已气绝身亡。不远处,一匹健马前腿折断,肚子破裂,僵死在地上,一个猎人打扮的年青人卧坐在一棵大树旁,猎枪断成了两截被扔在旁边,身上伤痕累累,大腿血流不止,手里还紧握着一把匕首。他的身旁,围绕着三只青黑色的猎狗,也都遍体鳞伤,靠着最后的一口气和一股精神在硬撑着。人和狗的面前,是两头同样浑身是血的野猪,两眼血红瞪着他们,准备发动致命的一击。
侯七爷知道,这个年青的猎人是碰上了一般人和动物都轻易不敢惹的野猪群,看了看地上的死野猪和眼前那两头虽然活着却也伤得不轻的野猪,他不由暗自佩服年青人非同寻常。
正在这时,两头野猪怪叫一声,张开血盆大嘴,扑了上去。侯七爷急忙举起枪。枪声响处,两颗子弹顺着那两头野猪大张的嘴里射进,从后脑部射出,野猪哼都没哼,摇晃一下便倒地而死。而那个年青人只看了一眼侯七爷,嘴巴微微动了动,话还没说出来,便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候家大院生死情(5)
侯七爷二话没说,便把年青人连同三只受伤的猎狗带回了侯家大院,经过他精心调理,终于使年青人和三只猎狗脱险。随后他才知道年青人叫郎义仁,家在老爷岭,祖上全是猎户。他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在一次打猎中碰上了黑瞎子(关东对黑熊的俗称),结果被打断骨头,当夜气绝身亡。郎义仁便一个人靠着一把猎枪和猎狗在老爷岭里成长起来。一年前,老爷岭的大土匪山虎找到他,命令他每年必须给他们孝敬虎皮三张、狐狸皮二十张以及其他皮肉无数,否则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拿他的肉喂山鹰。万般无奈,他只好逃离老爷岭,谁知山虎不依不饶,对他赶尽杀绝。他只好边打边逃,等逃到兴隆镇西北的那片林子时,突然碰上了野猪群。
郎义仁本来就有伤在身,子弹又所剩无几,加上人困马乏,所以刚一照面,马便被野猪撞折了双腿。他和猎狗全力抵抗,虽然打死了好几头野猪,最终猎枪被扑断,猎狗也伤亡殆尽,要不是侯七爷及时赶到,他和那三条猎狗都会死在剩下的那两头野猪的獠牙之下。
侯七爷见郎义仁孤苦无依,又有一身好本事,准备把他留在侯家大院,便让他安心在侯家大院养伤。举目无亲又有伤在身的郎义仁只好暂时留在侯家。可他的伤刚剐痊愈,马丧门便前来砸窑。为了报答侯七爷的救命之恩,万般无奈下,他献出了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猎犬,用狗体炸弹的方式冲散了马丧门的马队,救了侯家大院。
郎义仁用爱犬救了侯家大院,侯家的人不会忘记,侯七爷更不会忘记。他和郎义仁一起,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一块块捡回三头猎犬的尸体残块,用炮手的规格为它们举行了葬礼,然后把它们三个合埋在一个坟地里。侯七爷亲自为狗坟填土,亲手在坟前立起一块墓碑,又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响头。他感叹地对大伙儿说:“重情重义敢于以死效主的狗和人一样伟大,许多人甚至还不如狗呢!”
回到侯家大院,侯七爷再次摆设酒宴,隆重感谢郎义仁。酒过三巡,侯七爷看了看郎义仁,说:“郎老弟,侯家大院能逃过此难,多亏你了。我代表侯家大院再次谢你!”
郎义仁急忙摆手,说:“七爷说的这是哪儿的话。要是没有七爷,我郎义仁早喂野猪了。能为七爷和侯家大院做点儿事情,是我求之不得的,也算报答了七爷的救命之恩。再者,大关东的爷们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血性的人赶上了都会这么做的,不值得一提更不值得一谢。”
“说得好!”侯七爷一挑大拇指,面露喜色,“郎老弟的脾气我喜欢。郎老弟一身本事,又没有什么亲戚,现在你对侯家大院既熟悉又有感情,侯家大院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看郎老弟不如就留在侯家大院,怎么样?”
候家大院生死情(6)
“对呀,我看行。”随着话音,侯月青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郎大哥,该吃药了。虽然伤好了,可这药不能断,至少还要连喝半个月,才能恢复如初。这可是我家祖传的秘方呀。”
郎义仁急忙站起来,双手抱拳,谢过侯月青:“多谢大小姐,郎义仁承受不起!”
“什么承受得起承受不起的!”侯月青假装生气地撇了撇嘴,然后妩媚一笑,“郎大哥,我看你就留在侯家大院吧,我们都会好好待你的。再说你打跑了马丧门,又打断了他两根指头,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离开了侯家大院,你会特别危险,你就留下吧!”
“我们家这个大小姐可是从不求人哟,也从不伺候人,现在又是好言相求又是端药,还把祖传秘方都拿出来……丫头啊,我看你怕是看上郎兄弟了吧?”侯七爷说着朗声笑了起来。、“爹!”侯月青脸一红,“照顾好郎大哥再把他留在侯家大院,这不也是你的意思嘛。再说了,郎大哥这么有本事,哪个姐妹不喜欢呀,能嫁给像郎大哥这样的大英雄,是我的心愿!”说完,一扭头跑了出去。
“这孩子!”侯七爷看着女儿的背影笑了,又扭头看了看满脸涨红、手足无措的郎义仁,“郎老弟快坐,咱们说正事儿。如果你不嫌弃我侯七,就留在侯家大院怎么样?你放心,我侯七不会亏待你,侯家大院的人也不会慢待你。”
“七爷话说远了。郎义仁的命是七爷救的,今生怎么过全凭七爷安排。我在兴隆镇无亲无故,七爷能收留我,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啊。就怕我没什么本事,时间长了会让七爷不满意。”
“不要说那客套话,”侯七爷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你郎义仁就正式是我侯家大院的人了!”
“多谢七爷!”郎义仁急忙离席,跪倒在地,给侯七爷端端正正地磕头谢恩。
侯七爷急忙扶起郎义仁,把他送回座位,慢慢向自己的位子走去,突然一回头:“于黑祖来了!”
郎义仁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动,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在哪儿呢?”
侯七爷的眉头皱了起来,死死盯着郎义仁,问道:“郎老弟,你不是无亲无故吗?怎么知道于黑祖呀?难道你在跟我撒谎?你到底是谁?说!”
郎义仁面无惧色,坦然地看着侯七爷:“七爷,看样子你是知道什么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认识于黑祖。那是两个月前,我从老爷岭一路流浪来到这块地界,举目无亲,身上也没钱。一天晚上,我到了一个破庙,准备在那里过夜。一进庙,我就看见一个醉汉躺在地上,软得像摊泥。我估计他和我一样,都是流浪在外,同命相怜,就照顾起他来。半夜,我睡得正香,大青它们的叫声把我弄醒了。我一睁眼,天呐,破庙四周围满了狼,一看就知道是一群饿狼,正准备拿我们俩和我的那群狗当晚餐呢。我带着大青它们,凭着一条猎枪,不知打死了多少条狼,可根本杀不出一条血路冲出去,而且那个人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根本走不了。没办法,我只好横下一条心,死守破庙。后来,外面枪响了,几十匹马冲进庙,把狼赶跑了。救我们的是一群胡子,为首的就是于黑祖。原来,我救的那个醉汉是他们的二柜。二柜平时就好酒,那天出去喝多了,人就醉倒在破庙里,他骑的马独自跑回山寨,于黑祖他们就跟着马找了过来,这才救了我俩。于黑祖谢过我之后,突然问我是不是叫郎义仁,我是说。他告诉我他跟山虎有联系,还是江湖上的好朋友,山虎已经给他带来信儿,发现我就弄死我。于黑祖说如果我加入他的山寨,他可以免我一死。我宁死也不答应。于黑祖告诉我,我救了他们的二柜,本应该放我一马,可放了我又对不起山虎的托付,最后决定让老天定我的生死。他派人押着我进了你救我的那个林子,把我的马弄死,又把我的腿弄伤,让我逃不掉,枪里也只给我留下几发子弹,然后故意惹恼一群野猪,把猪群引向我,然后他们就走了。为了活命,我只好和大青它们跟野猪拼了起来,最后是你救了我。我就是这么认识的于黑祖,我事先也不知道他是通肯河一带有名的绺子。你救了我之后,出于治好伤的私心,我没有说出这段经历,是我骗了你,可我并没有别的想法,我如果说半点假话,不得好死!”
候家大院生死情(7)
侯七爷点了点头,道:“你没说谎,你同于黑祖的这段经历和我们在外面打听到的一样。不过,你是怎么来的,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愿你不要撒谎,也不要怀着什么目的骗我们。你要知道,侯家大院的人对存心不良的人,是不会让他好死的。”
郎义仁“腾”地站了起来,双手抱拳道:“七爷,我明白了,你们怕我是别人派进来的耳目,准备打你们大院的主意。我郎义仁向天发誓,如有此意,天打雷劈!我本来就是一个流浪人,无家无友,也并没想到会在侯家大院落脚。既然七爷和众人不相信我,郎义仁就此告辞,多谢七爷的救命之恩,曰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郎大哥,你不能走!”门一开,侯月青冲了进来,一把拉住郎义仁,“郎大哥,我不让你走!”
郎义仁轻轻推开侯月青的手,道:“大小姐,谢谢你的关心,侯家大院本来就不是我的家,我为啥要呆在侯家大院,给你们增加怀疑和不安呢?我走了!”说着,转身出门。
“连大院的救命恩人你都怀疑,哪天你会不会怀疑我呀!”侯月青朝着父亲怒吼着,“郎义仁要是走了,我也不在侯家大院呆了,我要去找他!”说完,头也不回追了出去。
“唉!”侯七爷长叹一声:紧跟着追了出去。
货郎手腕一动,紧接着手指一勾,枪响了。可是子弹却飞向了侯月青
郎义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拼上了比自己的命还要珍贵的猎犬,换回了大院的安全,大院的人却对自己疑神疑鬼。他再一次感觉到一个外乡人到一个陌生地界有多难。
郎义仁重情义但更重自己的名声,他要他们所有人知道自己不是坏人,留在侯家大院完全是因为侯七爷救了自己,想知恩图报,而证明这一切的最好方法就是离开。
狗没了,马死了,枪断了,如今的郎义仁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独自一人冲出厅堂,冲出了侯家大院。
郎义仁如同失了魂魄般走了好久,直到一阵拨浪鼓声响起,才把他惊醒过来。他一抬头,一个货郎手扶货担站在路边,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他道:“老乡,我的货全,给家里买点儿啥吧!”
“家?我哪有家呀!要不你杀了我,等我再托生为人,就有家了!”郎义仁直着眼睛说着。
货郎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挑起货担,抢路就跑。
郎义仁也不在乎,径直向前,大步流星地走着。
这时,侯月青紧紧追了过来,边追边喊:“郎大哥,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候家大院生死情(8)
“这不是侯家大小姐吗?”货郎停住脚,放下货担拦住了侯月青,“大小姐,你在追那个人呀?别追了,他是个疯子,我问他给家里买点儿货,他却说让我杀了他!你可别追了!”
“你给我滚一边去!”侯月青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货郎,用手一推,迈步准备过去。
突然,货郎一把抓住了侯月青的手腕,猛地把她搂到了怀里。侯月青大惊失色,张嘴要喊,可刚刚张口,货郎另一只拿着手绢的手便死死地捂在了她的脸上。很快,侯月青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儿也瘫在了那里。
货郎一把扛起侯月青,转身就向树木丛生的的荒野中奔去。
郎义仁无意中一回头,正看见这一幕,他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大吼一声:“你给我站住!”返身追了过来。
货郎扛着侯月青,加快速度全力奔跑,离树林越来越近。
郎义仁紧皱眉头,一眼瞥见了货郎扔下的货担,几步抢过去,抓起扁担,运足力气,像在山中飞棍打野兽一样,向着货郎的双腿抡了出去。
“啪!”扁担正中货郎的腿弯,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侯月青也被扔了出去。货郎疼得冷汗直淌,撑了三撑才站起来,而此时郎义仁已经冲到了侯月青的跟前。
“站住!”货郎大吼一声,从怀里拔出枪来,对准了郎义仁,“你敢动,我就打死你!”
“你要干啥?”郎义仁慢慢扭过头,盯着货郎。
“干啥?这事儿你别管,我把她带走,那些货全归你,要不然我要你的命!”
“不可能!”郎义仁一眼看到了远处奔来的侯七爷,心里有了底。
随着郎义仁的话音,货郎手腕一动,紧接着手指一勾,枪响了。可是子弹却飞向了侯月青。郎义仁早就注意到了货郎枪口方向的变化,就在货郎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他一下子扑到了侯月青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为侯月青挡住了这一枪。
货郎也没想到郎义仁会用身体为侯月青挡子弹,他一愣神儿,手抖了一下,子弹偏了一偏,正好打中郎义仁的左臂。货郎怒吼一声,又抬起枪来,瞄准了郎义仁的脑袋。
“砰!”枪响了。货郎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人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是远处赶来的侯七爷一枪击中了货郎的右臂。
侯七爷几步跑到跟前,枪口顶在了货郎的脑袋上,叫道:“别动!”
后面的人紧接着赶到,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货郎绑好,簇拥着郎义仁,抱着侯月青,返回了侯家大院。
候家大院生死情(9)
进了大院,郎义仁没有立即治伤,而是和侯七爷一起审问货郎到底用什么药迷倒了侯月青。当听货郎交待他用的只是蒙汗药时,两个人同时长长出了一口气,急忙端来凉水,迎头喷下,侯月青激灵灵打个冷战,人立时醒了过来。
侯月青一睁开眼睛,便发现了郎义仁,立刻惊喜得跳了起来:“郎大哥,你不走了。呀,你的胳膊怎么了?”
“没事儿,是他打的。”郎义仁指了指货郎。
“我这就去拿红伤药!”侯月青说着,风一样冲了出去。
“说,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害我女儿?”侯七爷两眼发红,喝问着。
货郎此时吓得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是马丧门派我假扮货郎来的,他说小姐好买东西,让我趁机架了她的香票(黑话:绑票大姑娘的意思),实在不行就要了大小姐的命。七爷,我也是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您就饶了我吧,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