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之灾

  徐俊涛三十出头,是市财政局预算科科长,官虽不大,可权不小,掌管着全市各行政事业单位的全年开支预算。他的妻子攀小洁是本市某重点大学的教师,温柔美丽,气质高雅。唯一不足的就是两人结婚三年还没有小孩,但那也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趁年轻先以事业为重。

  按理说,徐俊涛应该春风得意,偏偏最近,他却总是感觉心惊肉跳。前些日子,他陪局长去灵光寺观光上香,寺中主持圆空大师替局长算过命之后,看到徐俊涛时吃了一惊,说他面色不好,印堂发黑,恐怕会有血光之灾,最好凡事小心,以避灾祸。

  徐俊涛知道圆空大师的话向来都很灵验,所以,当他听到这番话时不禁打了个冷战,手足发凉。

  这天,徐俊涛像往常一样开着车下班回家。他家在一个环境优美的小区里,开到小区门口时,门卫老张跑过来给他开大门,手中还拿着一封信。老张将信交给徐俊涛,徐俊涛瞥了一眼,是写给妻子攀小洁的,好像还是从美国寄来的。徐俊涛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就听攀小洁说她舅舅在美国,年老体衰又无子女,还是个富商,曾几次邀她去美国玩。

  到家之后,徐俊涛想了想,最后决定把信拆开。果然,是攀小洁那个美国舅舅寄来的。信中说他已经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所以他想立遗嘱将全部遗产交给唯一的外甥女攀小洁。徐俊涛看完信后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几天后一个细雨霏霏的黄昏,徐俊涛走进家时,攀小洁正在煎一条鱼,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香味。

  徐俊涛不知怎么突然有作呕的感觉。他从小闻到鱼腥味就不舒服。可攀小洁最喜欢吃鱼,只要心情好或空闲时就喜欢煎条鱼来吃。

  “你回来了?等一下啊,马上开饭了。”攀小洁对徐俊涛笑着说。徐俊涛阴着脸,重重地扔下手中的皮包,坐到饭桌旁。

  “怎么了?工作不顺利?”攀小洁煎好鱼,端到饭桌上。她知道徐俊涛身处官场,难免精神压力大。

  徐俊涛还是不回答,阴沉着脸自己盛饭吃了起来。

  攀小洁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徐俊涛仿佛是故意的,把吃进嘴里的菜全吐了出来,怒气冲冲地骂起来:“这菜怎么炒的,难吃死了!”

  攀小洁有些忍不住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家做好饭菜等他回来一起吃,他不但不给好脸色,竟然还责骂她。

  “什么菜?你不喜欢吃就不要吃!结婚这几年,从没见你下过厨房做过家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时候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了?”攀小洁也有些气不过,话说得急了。

  徐俊涛重重放下饭碗,怒气冲冲地坐到沙发上,从包中拿出把水果刀切苹果吃。攀小洁一看更生气了,自己一边吃饭一边数落徐俊涛。

  “住口,够了,你看你,像什么!简直就是个骂街的泼妇。”徐俊涛的话像针一般刺伤了攀小洁。

  “你说什么?我是泼妇?”攀小洁冲上前来,狠狠地推了徐俊涛一把。

  攀小洁在气头上,动作未免大了些,徐俊涛一气之下一巴掌打向攀小洁。“啪”的一声清响,攀小洁仿佛被这巴掌打晕了,结婚这么多年,徐俊涛从未打过她,可……

  失去理智的攀小洁疯了一般冲上来,徐俊涛避之不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突然,徐俊涛停止了动作,双手无力地垂下来,身体慢慢向后倒去。

  攀小洁感到奇怪,仔细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徐俊涛拿在手上的水果刀插进了他的心脏,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

  攀小洁由于恐惧而战栗不已,她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丈夫!攀小洁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突然,她想到了孙艾雅。

  孙艾雅是攀小洁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上学读书,形影不离。

  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人值得攀小洁信赖,那就只能是孙艾雅了。

  攀小洁打电话给孙艾雅,孙艾雅二话不说就赶来了。

  孙艾雅与攀小洁不同,大学一毕业就在社会上闯荡,为人处世的经验阅历远比攀小洁丰富。前段时间,孙艾雅还在和徐俊涛联系替她工作的房地产公司办理贷款事项。当她听完攀小洁含糊不清的讲述后,虽然眼睛里透出一丝惊异和恐惧,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

  “你怎么这样冲动?故意杀人是死罪。”孙艾雅说。

  “我不是故意的。”攀小洁结结巴巴地说。

  “就算是过失杀人,也要坐上好几年牢,到那时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你说怎么办?”攀小洁方寸大乱,毫无主意。

  “我看还是先把尸体藏好,不要让别人发现。对外就说他回老家看亲戚去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早已没了主意的攀小洁听了孙艾雅的话,只能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两人找了个麻布袋把尸体装进去,然后合力把麻布袋搬进徐俊涛的车后备箱中。

  孙艾雅开车前,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提包落了,叫攀小洁上楼回去拿。

  攀小洁回家找到孙艾雅的手提包,下楼坐进车里。孙艾雅将小车开到一个人烟稀少的湖边停下。天黑得很,四处无人。两人在麻袋上系上一些石块,将麻袋沉入湖底。

  攀小洁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家里打扫一遍,所有的地方重新清洗。对外宣称徐俊涛老家的亲人病重,回去看望亲人去了。攀小洁说这些的时候是那样自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一切还只是开始。第二天,攀小洁尽量让自己像往常一样生活。可这天回家时看门的老张却对她说好像看到徐俊涛急匆匆地回家一趟。她不由地心里一惊,心顿时悬了起来。他昨晚明明死了,孙艾雅也看见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老张的面前?攀小洁再仔细问老张,他却含含糊糊地不敢确认,回过头一想,老张年龄大了,老眼昏花,看错人也是常有的事。

  回到家,攀小洁突然感到有点无所适从。平时她都是抓紧时间做饭洗衣服,可是现在她慌慌张张,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天已经黑了,攀小洁觉得有点饿,下厨房去煮面吃。煮面时,她仿佛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她习惯性地叫着:“是俊涛吗?”

  外面声音戛然而止,攀小洁怔了怔,手一松,本来用来盛面的碗脱手掉了下去,撞在地砖上,摔得粉碎。锅里的面还在被热水煮得嗞嗞直冒热气,攀小洁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模糊起来。她关了煤气,强自收敛狂乱的心绪,走出厨房。

  客厅里没人。看来是对面邻居开门的声音了。攀小洁长长地舒了口气,寻找工具去打扫破碎的碗片。此时,一个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烟头,从烟蒂上看正是徐俊涛嗜好的香烟芙蓉王。她不由得又是一惊,昨晚她明明将这里整理干净了,怎么又会有烟蒂出现?

  难道,是徐俊涛的鬼魂?攀小洁想起那些冤鬼报复的传说,汗毛都竖起来了。

  门外,不知是谁用力地推了下攀小洁家的铁门,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攀小洁浑身震了下,仿佛从梦魇中醒来。

  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自从徐俊涛死后,攀小洁感到这些天特别疲惫困倦,而她晚上睡觉时模模糊糊感到有人对她说话,依稀就是徐俊涛的声音。清理房间时总会发现徐俊涛以前用过的物品,偶尔也似乎看到徐俊涛的身影在自己身边一晃而过,却又不能肯定。

  攀小洁本来就胆小,她家有遗传性精神病史。攀小洁自己以前也有过神经衰弱,现在更是寝食难安。她不安地把这些告诉孙艾雅,孙艾雅安慰她说只是些幻觉,徐俊涛已经死了。殊不知,这更让攀小洁感到害怕。无奈,孙艾雅只得搬来与攀小洁同住。

  这天是徐俊涛死后的第七天。相传,人死后变成鬼,鬼魂在第七天晚间十二点会回家来看望亲人,俗称“回魂”。这些天,攀小洁已经让恐惧折磨得不成人形,遇到点风吹草动都会一惊一乍的。这天她更是感到心惊肉跳,晚上将所有房间的灯都开着,屋里灯火通明。因为她听说鬼魂是怕光的,不敢去太明亮的地方。

  尽管如此,攀小洁还是心神恍惚。好在孙艾雅在她身边,她这才稍微安心点,快到十二点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攀小洁还是半睡半醒的时候,卧室外又传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歌声。攀小洁被歌声吵醒,心烦意乱想发脾气,突然发觉这歌声竟然很像徐俊涛唱的。平时,徐俊涛也喜欢卡拉OK,尤其是喜欢唱这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攀小洁僵在那里,四肢发凉,不能动弹。

  歌曲总有唱完的时候。那歌声没过多久就消失了,屋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一片寂静中,攀小洁突然大声叫着:“孙艾雅!”

  孙艾雅就睡在隔壁的房间,听到攀小洁的叫声赶了过来。

  “你听到没有?徐俊涛刚才在大厅唱歌……”

  “没有啊,刚才我在睡觉,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是啊,我刚才真的听到徐俊涛在唱歌。”

  “我刚才经过大厅,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攀小洁躲在孙艾雅身后走进大厅,大厅里一切正常,DVD机与彩电如往常一样关闭着。

  “可能你在做梦吧,或者是你最近心神不宁产生的幻觉。”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攀小洁不信。除非,真是徐俊涛的鬼魂在唱歌,这样才可能她能听到而孙艾雅听不到。

  “睡吧,没事的。”孙艾雅劝她说。

  “可是,我怕。你陪我一起睡好吗?”

  “好吧。”

  两人一起回到攀小洁的卧室睡觉。

  经过这么一折腾,攀小洁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传来声音,这次攀小洁听得真切,确实是徐俊涛的声音。

  “小洁,你出来吧,我来看你了,我舍不得你啊。”徐俊涛的声音仿佛是被什么压抑住强行挤出来的。

  “艾雅,醒醒!你听,他又来了!”攀小洁颤抖着去推孙艾雅。

  孙艾雅睡眼迷蒙,仔细聆听,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外面,徐俊涛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而且,还伴随着脚步声走过来了。

  “不是啊,是真的,你没听到?”攀小洁恐惧得牙齿在打战,话也说不清楚了。

  孙艾雅脸上出现一种很诧异的神情:“没有声音啊,我出去看看好了。”

  孙艾雅起身开门出去,拉亮灯,大厅里什么也没有,可是那声音还是那样清晰地传入攀小洁耳中,奇怪的是孙艾雅却什么也没听到。

  攀小洁仿佛要崩溃,双手掩耳,目光发呆,口中喃喃自语:“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没人啊,没事,小洁,不信,你出来看看。”孙艾雅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可是攀小洁似乎没有听到孙艾雅的话,还在那里喃喃自语。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个人影飘浮着移到攀小洁面前。

  攀小洁抬起头来,赫然看到了徐俊涛,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孔,只是此时的徐俊涛恶毒地笑着,一手还捂住被水果刀刺伤的地方,鲜血滴个不停。

  “啊!”攀小洁终于受不了了,整个人都崩溃了,疯狂地跑出去,如无头苍蝇般乱撞,踉踉跄跄地被桌椅绊倒,爬起身后又神志不清地开门冲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那人影突然不动了,现出一种得意的笑容。一旁,孙艾雅慢慢地走了过来,嘴角也展现出一种动人的妩媚笑意。

  原来,那个人影就是徐俊涛,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安排好的。他早就与孙艾雅有了私情,并且两人有着很大的利益关系。最近孙艾雅却不依不饶,逼他离婚。为了这事,他一筹莫展。但收到攀小洁舅舅从美国发来的信后,他心头一亮,想到攀小洁曾经神经衰弱,又有精神病家族遗传病史,便设计出这个计划。果然,一切如他所料,攀小洁最信任的人就是孙艾雅,而他在孙艾雅的帮助下顺利地把攀小洁吓疯。

  水果刀是徐俊涛买的那种可以收缩自如的道具刀,血浆也早就准备好了放在心脏前的,他故意装死。而攀小洁胆小怕事,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告诉孙艾雅。孙艾雅在开车前故意支开攀小洁去拿手提包时他就从麻布袋中钻出来,用事先准备好的假人代替自己。攀小洁有晚上喝咖啡的习惯,他就在她平时喝的咖啡中放入了安眠药,让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处于疲惫困倦中。平时就在攀小洁上班后偷偷溜回家,故意放些自己常用的东西来吓攀小洁。反正有孙艾雅的协助,他可以一直装下去,直到把攀小洁吓疯为止。那些声音、人影,孙艾雅当然看到听到了,但她故意装作什么都看不到。

  攀小洁被吓疯后,他就是攀小洁的监护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监护这笔巨大的遗产。说是监护,只要手法巧妙,那还不就是自己的了。而另一方面,他又可以暂时笼络住孙艾雅。

  而孙艾雅呢?在社会上闯荡才知生活的艰辛,偏偏她又是虚荣心强喜欢攀比的人,根本不想吃苦奋斗。她能倚靠到徐俊涛,凭其在官场的身份地位,做起事来自然可以事半功倍。再说,无论从哪方面说,徐俊涛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女人对感情都是极度自私的,虽然她与攀小洁是好朋友,但要她选择的话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友谊。

  第二天,徐俊涛找到夫踪的攀小洁,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经过医院检查,她也的确疯了。这些日子的恐慌受惊让她的精神世界彻底扭曲了。

  没过几天,孙艾雅就正大光明地搬进了徐家。对于徐俊涛来说,妻子进了精神病院,再找个女人一起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这么快就找了女人也容易让人生疑。徐俊涛本不想这么快让别人知道他与孙艾雅的关系,因为那笔遗产还没到手。遗产的事他是一直瞒着孙艾雅的。她还以为他是想与她在一起才设计将攀小洁吓疯的,所以才如此急不可待地搬进徐家。

  徐俊涛对孙艾雅缠着他也有点烦。其实,好女人多的是,只要男人有钱有势,到处是送上门的女人。等他掌握了那笔巨大的遗产后,他才不会傻到和孙艾雅结婚,比她年轻漂亮的女孩多的是。

  为此,他没少对孙艾雅发脾气,但孙艾雅依然紧紧抓住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徐家。她可不是攀小洁,徐俊涛对她也没办法。

  这天他回到家,孙艾雅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好饭菜满脸笑容地等他,而是冷冷地坐在那里自顾自看电视。徐俊涛有点生气。

  “怎么还没做好饭?”

  “今天我有点事想和你谈下。”孙艾雅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事?”

  “听说攀小洁有个舅舅快死了,给她留下一大笔遗产?”

  徐俊涛心中一惊,她怎么知道的?

  “没有的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你不要否认了,你看这是什么?”孙艾雅拿出一封信。

  原来攀小洁舅舅又从美国发来一封信送到徐家,却不想被孙艾雅收到了。信上十分明确地说明要让攀小洁赶紧去美国继承他的遗产。

  “……”一时间,徐俊涛也不知说什么好。

  “怪不得你不肯和她离婚,又费尽心机地将她吓疯,原来是为了这笔遗产啊。你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连我也被蒙在鼓里。”孙艾雅冷笑道。

  “遗产还没到手,你急什么?再说,我的不就是你的。”徐俊涛马上转变了一副嘴脸,笑着哄她。

  “你说这笔钱怎么分?给我一半不算多吧。”孙艾雅早就看透了徐俊涛的冷酷薄情,不吃这一套。

  “好,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手后就给你一半。”徐俊涛心里大骂孙艾雅,可脸上还是嬉皮笑脸。心中打定主意,只要钱一到手,他是一分也不会给她的。

  “那好,你签字吧。”孙艾雅拿出一张纸递给徐俊涛。那是一张欠条,内容是徐俊涛从孙艾雅那里借得现金一百万。

  徐俊涛没想到孙艾雅竟然会用这一招来对付自己。

  “不用了吧,我们老夫老妻了,还用得着这些?”

  “亲兄弟明算账,如果你不签的话,我就把真相对攀小洁的舅舅一说,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好吧,签就签吧,这下你满意了。”徐俊涛强忍怒气,签下欠条。

  “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敢甩开我,要知道,我们王总向你贷款时还送了你十万呢,别忘了那件事是我一手包办的。”孙艾雅笑逐颜开,她怕徐俊涛另起心思,便说出房地产公司与徐俊涛幕后交易的事。

  “好了好了,我还不信你吗,去做饭吧,我都饿死了。”

  “好,我去做,今天好好地慰劳你。”孙艾雅开心地走进厨房。

  孙艾雅一进厨房,徐俊涛的脸色马上就阴沉下来。这个女人,知道的事太多了,手段又厉害。万一两人翻脸,后患无穷。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两人吃完饭,孙艾雅去收阳台的衣服。徐俊涛一脸阴沉地走过去,用力一推,站在凳子上收衣服的孙艾雅失去平衡,从阳台上坠落下去。

  几天后,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徐俊涛脸色苍白,身穿囚衣,精神委顿。坐在他前面的是两个警察,年长的叫雷剑峥,年轻的是他的助手王克。

  “就因为这样你才谋杀了孙艾雅?”王克问。

  “是的。我被她威胁,一气之下杀了她。我本想做成她意外坠楼的事故,没想到她竟然将我写给她的欠条以及受贿的收条藏在胸罩里。”徐俊涛有气无力地说,他也知道自己罪大恶极,非死不可了。

  “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你知不知道,就在你谋杀孙艾雅后,我们收到一卷录像带,上面记录了整个事件的经过。”雷剑峥冷冷地说。

  “啊?”徐俊涛目瞪口呆。

  “叫他看下口供,签字按手印。”雷剑峥吩咐王克。

  徐俊涛看完口供签字按手印后被押下去。

  王克整理完资料,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人心难测啊,徐俊涛看起来一表人才衣冠楚楚,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

  雷剑峥若有所思:“是啊,人心难测。只怕徐俊涛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晚上,风轻云淡,月光皎洁。雷剑峥来到徐家,开门的是从精神病院出来没多久的攀小洁。

  “我是负责你丈夫杀人案的警官雷剑峥。”雷剑峥拿出证件给攀小洁看。

  攀小洁没去看证件,淡淡地说:“我认得你,雷警官有什么事吗?”

  “可以请我进去吗?有些事我想问你。”

  “可以,请进。”

  “徐俊涛犯了故意杀人罪,已经被法庭判了死罪。明天就执行。”

  “是吗?他罪有应得。”攀小洁一点悲伤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你呢?”雷剑峥的眼神在那刹那如鹰般敏锐,死死地盯着攀小洁。

  “我?我怎么了?”攀小洁蹙着眉头一脸疑惑。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你早发现了徐俊涛与孙艾雅的私情,故意设计报复。我查过了,你根本就没有美国的舅舅。看门的老张交给徐俊涛的信是你假造好托朋友从美国寄来的吧?而你家族也没有精神病的遗传病史,是你有意让他知道你神经衰弱,故意诱导他把你吓疯。”

  “在你装疯后,你又托朋友从美国寄了封假造的信给自己,故意安排好让孙艾雅收到。你知道以孙艾雅的性格知道遗产的事后肯定要威胁徐俊涛,而徐俊涛又是唯利是图的人,根本就不会在意孙艾雅,而且不会受她威胁,狠下心来自然就会谋害孙艾雅。所以你故意在家里安装了闭路监视器,拍下他行凶的那一幕作为证据。”

  “雷警官果然是个聪明人。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信任有加相交多年的好友会来抢夺我的丈夫?为什么同枕共眠曾经最亲的人会背叛我?”

  雷剑峥默然无语。

  “我所做的,并没有触犯法律。这一切,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并没有叫徐俊涛去杀人。”

  雷剑峥苦笑,徐俊涛如同一把刀,被攀小洁借来杀了孙艾雅,而这把刀也被攀小洁毁了。

  “我走了,不管怎样,希望你好自为之。”雷剑峥起身告辞。

  不知为什么,当雷剑峥离开攀小洁家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温柔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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