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瞬间

  很多人都怕蛇。俗话说:“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可见蛇是多么可怕。不管谁,只要被毒蛇咬一口,若不及时抢救,便会很快死去。
  据科学家们观察,毒蛇咬人时的速度快如闪电,十分惊人。
  当它看准目标时,头部向前急落,猛咬一口,从毒腺中排出毒液,然后将头回复到原先的位置,这一系列冲击动作,总共只需要四分之一秒时间。
可见,若是在荒山野岭中,一个人靠近毒蛇时,生死只有一瞬间。
  这里要说的,是有一个人,跟一条毒蛇睡在一个被窝里整整十二个小时,硬是凭着自己的智慧与毅力,终于死里逃生了。
  在南美洲的西北部,有个哥伦比亚共和国。在这个国家里,有一大片热带丛林。1957年8月,美国工程师道格拉斯和他的助手马尼埃,受当地政府的委托,到丛林中考察。
  道格拉斯四十多岁,满脸大胡子。马尼埃比他小十来岁,还是个小伙子。
道格拉斯像个大哥哥,处处照顾着他这位助手小弟弟,这天早晨,他从自己的帐篷里爬起来,收起睡袋,就点燃火油炉做早点。七点钟,早点做好,他走进马尼埃的帐篷,喊他起来共进早餐,他看到马尼埃还躺在睡袋里,可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好像要对道格拉斯说什么,但又显出没法儿说的样子。
道格拉斯心里打了个格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走近马尼埃,而马尼埃却愤怒地瞪着他,似乎不许靠近他。道格拉斯站住了,朝马尼埃的头慢慢儿看到他的脚。他猛然发觉,马尼埃的睡袋里,有一只鼓鼓囊囊的东西,在一起一伏地蠕动着。他只觉得头皮发麻,猜想那蠕动着的,也许是一条大蛇!  道格拉斯盯着马尼埃,两手比划着,在问马尼埃:是一条大蛇吧?马尼埃一看他那手势,上眼皮一垂,意思说,老兄,你猜对了!  道格拉斯见马尼埃眼皮一垂,顿感毛骨悚然。天哪,一条蛇,跟他的好兄弟睡在一个被窝里,该怎么救他呢?  道格拉斯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他睁开眼,弯下腰,屏住气,仔细观察起来。他从睡袋的形状判断,这是一条大蛇,该是昨天晚上游进帐篷,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迸了马尼埃的睡袋里。看样子,这条蛇现在正睡着,它蜷成一团,盘在马尼埃的肚子上面。哎,难怪他不敢说话,又不能动弹啊。因为他肚子稍微动一下,将蛇惊醒,它就会立即伸出头咬人。
如果这是一条无毒蛇,也许只是受些惊吓。如果是条毒蛇呢?马尼埃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就会一命呜呼。而在这热带丛林里,剧毒的蝰蛇到处出没,现在盘居在马尼埃肚子上的。很可能就是蝰蛇啊。想到这儿,道格拉斯不由心惊肉跳,深深为马尼埃的生命担忧了。
  道格拉斯多次到过热带丛林,也不止一次碰到过毒蛇,可像今天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碰到。他知道,惊恐和焦急是无济于事的。眼前只有想个办法,把这可恶的大虫,从马尼埃的睡袋里赶出来。
  道格拉斯默默地站着,脑海里在紧张地盘算着,怎样才能既不碰着它,叉不发出响声,而又要将它赶出来呢?  道格拉斯想到了个好主意。他轻手轻脚走出帐篷,取出自己那枝双筒猎枪,装上子弹,然后像偷袭敌人似的,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十几米,在马尼埃的睡袋前停住了。他伏在地上,仔细观察着睡袋里那隆起的怪物,端起枪瞄准着。他想靠自己的射击本领,仅仅将蛇时死,而不伤着马尼埃的皮肉。
  道格拉斯瞄准着,他那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地抖动着。在扣动扳机前,他看了看马尼埃。天哪,这时的马尼埃眼睛发亮,额头汗珠直滚。不用说,他在警告道格拉斯:危险,千万别这样干!  一看马尼埃的眼神,道格拉斯将平端着的猎枪放下了。他再冷静地想想,是啊,自己无法判断蛇的准确位置,如果冒冒失失地开一枪,不仅会误伤人,万一惊动蛇,它会立即咬人,那将更可怕。道格拉斯想罢,又悄悄倒爬着,退出帐篷,放下猎枪。
  道格拉斯一计未成,又生一计。他在帐篷外把沾着水珠的树枝点着了,将冒出来的浓烟装进一只塑料口袋里,然后又在一块石头上“刷刷刷”地磨刀。他准备用“烟熏”法,将蛇从睡袋里熏出来。而躺在睡袋里的马尼埃,听到他折树枝的“劈啪”声,磨刀的“刷刷”声,真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知道,任何响声,都会使蛇发怒。而蛇一发怒,他将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目标。此刻,他与蛇同在一个睡袋里,蛇要攻击他,只是一瞬间的事。
  马尼埃默默地叨念着,但愿道格拉斯用最明智的办法将蛇引出来,千万莫用笨办法。而偏偏在这时,道格拉斯一手揭着一只半胀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刀走了进来。马尼埃一见他这样,心里真是急死了。但他不说话,连那只一直伸在睡袋外的手,也不敢动一下,来做个手势。他只好通过他那双眼睛,来表达他紧张的心情,竭力告诉伙伴千万别干这蠢事。可道格拉斯并不理会,他自以为是,依然小心翼翼地实施他的援救计划。
  道格拉斯跪在睡袋前,仔细看了看睡袋折痕,选定了一个部位,然后一手提着袋角,一手用刚刚磨得很锋利的刀刃割将下去。他轻轻地,手儿抖抖地割着,足足割了45分钟,总算割出一条小口子。他把里料袋口对准这小口子,用双膝夹着塑料袋,直往塑料袋里挤浓烟。他将袋里浓烟挤完,又轻手轻脚爬出去,再装一袋浓烟进来,想把大蛇熏出来。
  总算好,这烟没有向马尼埃的头部飘去,若马尼埃被烟一呛咳嗽起来,那可不得了。而蛇,在受到烟熏后,微微地蠕动了。道格拉斯发现蛇动了,急忙出了帐篷,取来猎枪,静静地等待着。一旦蛇头钻出来,他便立即开枪。
可等了好一会,蛇并没出来。烟一消失,蛇又安静不动了。
  道格拉斯见烟熏无效,又取来一只灭蚊用的药泵瓶,将瓶口对准睡袋被切开的小口子,食指从弹簧的按扭上压下去。也许杀虫药起了作用,突然,睡袋里发出一阵嘘嘘声,紧接着睡袋动了,原先隆起的地方一下子拱了起来。
道格拉斯知道,那拱起的正是蛇头。它已经钻到马尼埃的腋下了。道格拉斯惊恐极了。马尼埃呢,此刻紧闭着眼睛,等待着那被蛇咬的一刹那。
  可过了一会儿,那肉峰又沉了下去,蛇又不动了。
  道格拉斯浑身是汗,他望着脸色疲惫的马尼埃,一句话也不敢说,担心蛇会在顷刻间去咬他。就在他盯着马尼埃时,只见马尼埃扬起眉毛,然后低下眼睛,这样反复了多次,想让道格拉斯注意他伸在睡袋外的手指。道格拉斯看到他的手指在晃动着,他终于领会了:啊,他要画画!  道格拉斯爬出帐篷外,取来一盒咖啡粉,轻轻地撤在马尼埃那只手的周围。马尼埃便用手指在咖啡粉上画了个圆圈,又在圆圈周围画上几道线。道格拉所看着马尼埃这幅画,又琢磨了一阵,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笔记本,在纸上写了“太阳”两个字,然后递到马尼埃眼前。马尼埃看了,眨眨眼睛,意思是说:对,就是它!  道格拉斯一想,心里叫道:好小伙子,还是你有办法!他站起来,开始小心地拆帐篷。他一厘米、一厘米地卷着帐篷布,卷了足足半个小时,终于将帐篷全部搬走,这时,马尼埃躺在睡袋里,而睡袋完全暴露在太阳下。阳光将睡袋晒热。蛇一起一伏,慢慢儿游动了。道格拉斯清楚地看到,蛇头所显出的肉峰,朝着马尼埃的下巴爬去。渐渐儿,蛇头终于从睡袋口露了出来,接着便一厘米、一厘米地向外爬着,最后终于全爬了出来。好家伙,这条足有一米长的大蛇,正是能致人死命的蝰蛇。道格拉斯和马尼埃看了,都深深地吸了口凉气。
  马尼埃仍然静静地躺着,他知道,他仍处在蝰蛇闪电式攻击的范围以内。
道格拉斯跪在十多米外的帐篷口,他一直端着枪,瞄着蛇头,当蛇爬到离马尼埃七八步远的地方,他一扣扳机,枪声响了,那条憧蛇立刻变成了三段。
  枪声响过,马尼埃这才“霍”的一下跳起来。他从遇险到得救,以一动不动的姿势,足足躺了12个钟头。他就以这惊人的毅力,保住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帐篷外,道格拉斯重新点燃了火油炉,在准备晚餐了。他大声招呼道:“伙计,快来吃晚餐吧,我知道你肚子可饿坏了!”  马尼埃这时已钻进道格拉斯帐篷的睡袋里,他有气无力地说:“老兄,你先吃吧,我太累了,要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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