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中捉鳖

  曹兴二十七岁,是一名电工,对锁具颇有研究,撬锁也是高手,虽然已作案多起但从未被抓。他不爱说话,也不合群,周围人都说他老实,隐藏很深。

  这天夜里两点曹兴准时起床,在宁静、昏暗的夜里,骑车径直向五公里外的目标点奔去。

  目标是六十八岁的单身老人李老头八十多平米的套房。李老头的儿子开公司,会隔三差五回家陪老头住。

  此时,曹兴带着棒球帽挎着皮包,左顾右盼地来到单元门前,四周张望无人后,才用“钥匙”麻利地打开单元门进入,再将门缓缓关上,轻手轻脚来到二楼。他并没有急于撬门,而是站定细听,此时楼道寂静无声,人们都已熟睡。曹兴两手扶着门框,将耳朵贴在李老头家门上探听室内的动静,室内隐隐有男子鼾声起伏。

  曹兴从包里掏出“钥匙”,老练地扭转着,很快就打开了已试开过的这把门锁。他将挎包带穿过头斜跨肩上,把“钥匙”放进包里,又从中拿出手电握在手中。一切准备好后,为了保持镇静,他做了两次深呼吸,才伸手将门缓缓推开,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响,然后探头打开手电向里张望,确认安全后,迅速闪身进入房内,回身轻轻关上门,并不锁死,以备不测时逃跑。

  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曹兴把衣架上挂的衣服摸了一遍,从中掏出一只做工考究的皮夹,用手捏捏,鼓鼓的,来不及查看内情,便装入包中。电视旁边放着一部宽屏手机正在充电,手机上充电的红灯一闪一闪的,曹兴蹲下身将手机从充电器上取下,为了避免手机铃响,又将电池从手机中取出后才一并放入包中。再仔细环视客厅,已无贵重物品可偷。以往,他会迅速离开现场,所以至今尚未被抓。可今天,卧室里起伏均匀的鼾声吸引他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黑暗中,曹兴用手电一照,发现有两间卧室,一间有鼾声,而另一间却很安静。他来到安静卧室的门前,关掉手电,附耳细听,里面毫无声息,便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推开房门,“啪”,门轴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曹兴立刻静立不动,心跳却“砰砰砰”的陡然加速,少许,房内才传出李老头的几声咳嗽,以后就再无动静。凭经验,曹兴确信李老头并没发现自己,于是又将门轻轻关上,再打开手电,蹑手蹑脚地去轻推另一间发出鼾声的卧室门,他伸长脖子向里探头窥视,一股弥漫整个房间的酒臭味扑面而来,窗帘并未掩死,一缕月光横照在仰卧男子肥白的肚皮上,正鼾声大作。 曹兴放下心来,抬腕看表,已是凌晨三点,他相信眼前这个醉人不会轻易醒来,所以进入房间转身将门关好后,便轻手轻脚地开始翻箱倒柜。当打开柜子中锁着的一个抽屉后,曹兴眼前一亮,心花怒放,里面有几封信件、照片、一块名表、几块羊脂玉和一万多元钱,他把信件和照片留下,其余的全部收入皮包中。呵!今天收获不小,他暗自欢喜。

  突然,老头的咳嗽声从客厅传了进来,曹兴慌忙轻轻关上抽屉和柜门,然后靠墙立在门后探听动静,心中却在责怪自己大意,连老头去了客厅自己都全然不知。如果老头起床后直接来看儿子,那不得碰个正着吗。安全第一,这是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第一要求,现在他有点后悔,刚才拿到钱包和手机后就应该走人,如今老头已经起床,怎么走啊,但摸摸皮包中的收获,心中又得到一丝安慰,唉!事已至此见机行事吧,实在不行就将老头打蒙闯出去。他正想着,外面传来冲马桶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少静一会儿,客厅又传来老头几声轻微的咳嗽,又过一会儿,传来裤子上钥匙链抖动的声音,曹兴边认真听边认真分析着,“砰”一双鞋子的落地声,“啪、啪”拍裤子的声音,“唉!天天喝,身体重要还是朋友重要?混账东西,门都不给我锁。”曹兴努力想象着外面的场景,“砰”关门声,老头骂着出门了。

  曹兴用拳头轻敲两下心口,长出一口气,老头总算走了。再看床上的胖子,鼾声正猛。“胖子睡吧,不打搅你,我也走了。”曹兴想着便往门口走,还没到门口,他就听到楼道有敲门声,趴在猫眼向外看,楼道亮着灯,对门头发花白的胖老头穿着睡衣站在自家门口,边系纽扣边神色紧张地问:“老李,出啥事了?”,“没事。”对门将信将疑,又追问:“没事?”然后用安慰的口气说:“老李,慢慢说,到底出啥事了。”“真没事!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出去走走,锻炼锻炼身体。”对门脸色一沉:“老李,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天还没亮瞎跑啥,快回去睡觉。”说着对门的老王就要转身回家,老李上前一把拽住了老王的胳膊,诡秘地笑着,用另一只手指着老王说道:“老王啊,你今天要陪我去,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的,天大的,秘密。”老王甩脱了老李的手:“啥秘密我都不听,又想骗我,我可没空陪你玩。”说罢转身又要回家,老李又上前拽住了老王的胳膊,央求道:“老王,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把秘密告诉给你,听完后去不去由你,怎么样?”老李一本正经,老王打着哈欠表情无奈地说:“那你快说。”老李便附在老王耳边低声说:“老王你听我说,别吱声,我家里现在正关着一个贼,”老王惊讶地一怔,“别看猫眼,或许他正从猫眼看着我们呢,这小子还以为我没发现他,咱们就跟他演出戏,你现在就回家报警,然后换身运动服出来,只要我们能再拖住他十来分钟估计警察就能赶到。噢,对了,告诉警察不要开警笛,以免这家伙狗急跳墙,刚子还在床上睡着呢。”然后老李拍拍老王的肩头,哈哈哈地大笑说:“这秘密怎么样?跟不跟我去了?”老王有点蒙:“这是真的?”老李气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语气却努力放平缓:“这事能开玩笑吗?”老王看出这回是真的,急忙说:“好,好,我现在就去,就去换件衣服。”老王匆匆转身回家了,“你快点,给你十分钟,不然我就走了”老李对老王大声说罢,一个人做起广播操来,活动身体,耳朵却全神贯注地听着自家门的响动。

  曹兴从猫眼监视着这一切,丝毫没有怀疑,只是焦急地等待老王出来,等他们走后自己就能凯旋而归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老李和曹兴心中挨着,大约七八分钟后,老王穿着一套运动装出门了,出门后看着老李,等待下一步行动。老李早已想好了拖延的计策,马上说:“呵!不错嘛,准备好了?”“都照你说的办了,不行吗?”“行行,哎呀,不过还得等等,我肚子突然疼了,你知道的慢性肠炎,还得先回去解个手,不然在路上可就麻烦了。”老李高声说罢,转身掏钥匙开门,这次老王心领神会,为了给贼一个躲藏机会,又高声补一句:“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啊!”进门后,老李让老王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对老王说:“我快快的蹲一会咱们就走。”老王一听一个人在这儿等,紧张地结巴起来“那、那你快点。”老李去了卫生间。老王不敢起来走动,害怕碰到那个贼,只老老实实地坐着,嘴里还不停地催:“老李你快点、老李完了没有。”。不一会,单元门铃响了,老王猜想应该是警察来了,所以像遇到了救星,不问是谁就开了门。就在冲马桶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老李已从卫生间出来了,问:“是谁呀?”“不知道”老王说,于是,两人站在门口向楼梯张望,从下面快速上来四个人,其中两位穿着警服,……

  曹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何时漏了马脚,沮丧地背着鼓囊囊的包,带着手铐被押走了。他那里知道,李老头是位老公安,干了一辈子的预审工作,是专跟他这种人斗心思的。

  这时候,卧室里熟睡的刚子仍然鼾声依旧。

  第二天,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从此,楼道里电钻声、铁锤的敲打声便开始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换门、锁,吵得人心慌,其中,老李对门的老王家换的最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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