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齐步走(1)

　　列车很快到了目的地萨诺克。扎格纳大尉到旅部去报告先遣营到达此地。在旅部，他遇到了旅部的值日官副官泰尔勒大尉。泰尔勒大尉对扎格纳上尉说：“你们在没有接到行军路线改变的前提，是不能随便改变行军计划的，因为行军计划是规定好了的。可是你们营比总参谋部规定的时间提前两天到达了，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扎格纳大尉的脸有点儿发红，他很后悔自己没在车厢上把一路上收到的电报指示认真看几遍。他只好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泰尔勒大尉吐了一口唾沫，亲昵地拍着扎格纳大尉的肩膀说：“没关系的。不过，您在这儿大约要停留两天了，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玩玩。我们这里有很多漂亮的姑娘。”

　　在泰尔勒大尉的介绍下，扎格纳上尉又结识了工兵队队长。他们三人一起来到一家咖啡馆，其实这家咖啡馆是一个妓院。泰尔勒率先点了一瓶花楸酒，他还想点几个漂亮的姑娘，可是这里没有一个闲着的姑娘。气得泰尔勒大骂老板娘，并问道：“艾拉小姐在陪着谁？”当他得到回答说是一位中尉在她那儿时，他骂得更厉害了。

　　其实，艾拉小姐陪的正是杜布中尉。当先遣营驻扎在一所中学之后，他就打着检查部下的幌子偷偷地溜到了这里。

　　三个人喝了一会花楸酒，就各自回营了。泰尔勒大尉被叫到旅部，旅长派他的副官已经找了他一个多小时，因为师部下达了新命令：要求旅部立即调整九十一团的行军计划。根据新的作战部署，把九十一团的行军方向现在改为一百○二团先遣营的路线了。

　　这一下子全乱了套。很快师部又给旅部来了一封电报，电报的内容是：“着你旅于即日傍晚六时撤出该城，沿吐洛瓦——沃尔斯卡利斯科维茨——斯特拉索尔桑博尔路线进发，在桑博尔待命。九十一团的先遣营与之随行，以作掩护。旅部根据行军方案将各部队的开拔分别规定如下：先头部队于下午五点向土洛瓦出发，南北两翼的掩护部队应保持三公里半的距离，后卫部队于下午六点三刻出发。”

　　驻扎先遣营的中学里，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沸腾了的水，一片混乱。营部军官会上少了杜布中尉，他的勤务兵挖地三尺也没能把他找出来。卢卡什上尉找来帅克说：“我相信凭着你的机灵劲，你会很快找到他的。”

　　“报告，上尉先生。要想找来杜布中尉，你必须给我出一份连队书面指令，否则他是不会相信我的话的。”卢卡什上尉在自己的活页本上写了一道命令，让杜布中尉马上来中学开会。帅克接过那张纸，自信地说：“你就放心好了，我会很快地把杜布中尉给你找回来的，所有的士兵都看见他走进了对门的咖啡馆里。”

　　帅克巧妙地摆脱了咖啡馆里漂亮小姐、老鸨和妓院老板的纠缠，顺利地爬上了楼梯，然后在楼上挨着房间搜寻。楼道上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当他走到楼的尽头时，看到一个房间的门禁闭着。他扭动了一下门闩，门开了，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帅克轻轻地敲了敲门，杜布中尉大声说：“请进！”估计他将这里当成了他的军营。

　　帅克走进了房间，把卢卡什上尉给他写的便条递给了杜布中尉说：“报告，中尉先生！这是卢卡什上尉让我给你传达的命令，请您立即跟我回到中学我们兵营里去，那儿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等着您去开。”

　　杜布中尉瞪着帅克好大一会，终于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他生气地说：“帅克，你现在还不认识我恶的一面，你不会有——有好下场的。”说着拿起桌上的便条撕了个粉碎。

　　“这些都不是真的，都是假的。”

　　“报告，中尉先生，”帅克走上前一步接着说，“这是师部刚刚下的命令，现在军官们都在旅长那里开会。我们马上就要开拔了，旅部正在商量哪一个连当先头部队，哪一个担任侧翼，哪一个是后卫。我想，您，中尉先生，也该对这个发表意见呀。”

　　这一套外交辞令使杜布中尉清醒了一点儿。现在他已经有些清楚他不是在兵营里了，为了慎重起见，他又问了一句：“我在哪儿？”

　　“您在咖啡馆里，中尉先生。整个旅部都在等你一个人呢。”

　　此时，杜布中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四处寻找自己的制服。帅克帮他找到衣服给他穿上，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咖啡馆。

　　到了中学之后，帅克让杜布中尉自己上楼开会。中尉失去了帅克的搀扶，摇摇晃晃地上了楼，走进正在举行军事会议的教员休息室，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便耷拉着脑袋。

　　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全部计划已经制定。卢卡什上尉的连担任前卫。杜布中尉突然一愣，站起来说道：“诸位，我永远记得我们班的班长。光荣归于他！光荣归于他！归于他！”卢卡什上尉瞪了一眼昏沉沉的杜布中尉一眼，下命令让杜布中尉的勤务兵古纳尔特把他扶到旁边的物理实验室去。

　　当会议结束之后，卢卡什上尉把杜布中尉的勤务兵古纳尔特叫来，让他把他的长官抬回去休息。

　　下午五点半，十一连朝着吐洛瓦——沃尔斯卡方向开拨。帅克和连指挥部及卫生队走在后面。卢卡什上尉一边注意着杜布中尉的反应，一边寻找着帅克，他想通过和帅克聊天打发行军路上的枯燥。

　　帅克正在和军需上士万尼克讲述几年前在大麦齐希契的演习行军的情景，卢卡什上尉骑马来到帅克身边，帅克便开始和上尉聊起了一些可笑的事情。

　　经过一片庄稼地时，前面的士兵高唱着燕麦的歌曲。在悠扬歌声的鼓舞下，捷克部队朝着索尔菲林勇敢地挺进，他们怀着满腔的热血去为奥地利牺牲生命。

　　士兵们从火车站全副武装一直进行着不习惯的长途行军，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了。有的人嘴里抱怨着肩膀疼痛得不听使唤，有的人埋怨说自己的脚已经磨成泡坚持不下去了。现在已经是下午，可是天气又闷又热，大家的行军水壶中已经没有一滴水了，这样使士兵们更是无精打采。

　　卢卡什上尉看到这种情况之后，骑上马走到部队中间，对大家说：“我们离吐洛瓦沃尔斯卡只有三公里的路程了，我们只要咬牙坚持一下就能到达那里，那时我们就可以痛痛快快的休息了。”

　　这时，在双轮车上休息的杜布中尉被崎岖不平的路给摇醒了。他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队，突然兴奋地喊道：“士兵们，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任何外在的困难都磨灭不了我们勇敢的前进和胜利的信心。你们的名字将会被记入史册，流芳万世的。”杜布中尉太激动了，以致于刚刚说完话就呕吐了起来，吐完之后便倒在车上睡着了，就这样一直睡到了吐洛瓦沃尔斯卡。

　　在吐洛瓦沃尔斯卡，大伙都认为会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的。

　　事实证明，卢卡什上尉欺骗了大家。大家刚刚坐下来，卢卡什上尉就集合电话兵霍托翁斯基、军需上士万尼克和帅克以及巴伦开会，上尉命令他们四人把装备留在救护队，马上出发，穿过田野到小波拉涅茨，然后沿着河岸到利斯科维茨去为全连准备住处；此外，万尼克和帅克还必须到当地的村子里为军队寻找一头猪，并在当晚炖好这头猪。士兵的宿营地必须干干净净，要避开那些尽是臭虫虱子的小木房，让士兵好好歇上一夜，因为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又得从利斯科维茨经科罗森林开往老盐城。

　　四个打前站，替十一连找宿营的探路先锋领了任务后就出发了。傍晚，他们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子里，通过小树林就可以到达利斯科维茨。可是，林子里的路崎岖不平，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前进。

　　贪嘴的巴伦从来没有在不熟悉的地方摸黑走路，因此，他感到全身发凉，身体因为害怕不停地哆嗦着，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帅克，帅克！”他一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轻声地叫着帅克说：

　　“帅克，我总觉得上尉欺骗了我们，他是想让我们送死。”

　　“你为什么这样说？”帅克同样轻声但很严厉地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