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教室(日本)

体育课后,福田老师让大家把跳箱等器械搬到仓库去。友一、健治等四个同学来到了仓库。友一因为腿有点瘸,所以使不上劲,遭到健治的嘲笑。友一很恼火,不顾一切地向健治冲去,在黑暗的仓库里,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结果自然是瘦弱的友一输了。健治急忙走出仓库,把门“”地一声关上,他认为等漆黑一片时,友一一定会吓得走出来的。
  但友一把身体靠在水泥袋上,一个劲地哭。“为什么呢?”友一一边哭,一边想,“我是瘸子,我为这件事哭。”
  不久,友一揉揉眼睛,环视四周,朦朦胧胧看到了仓库的模样。这时,友一感到脚底下有一股冷风吹了上来,似乎下面有个洞,于是他试着把脚伸向洞里,好像踩着了楼梯。友一战战兢兢地向下走去,果然是又小又窄的土阶梯。“真吓人,学校的下面居然会有地下室……”突然,在黑暗深处烛光很亮,并且有个人影,向友一喊道:“谁?”——一个小孩的声音。
  烛光旁边有张小男孩的脸浮现出来,脏兮兮的圆脸,淘气的眼睛——多半是一年级的孩子。“多不好,不用暗号,一声不响地闯进来,吓了我一跳……”男孩说。
  “暗号?”友一不解地问。“这地下室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男孩已经消除了对友一的戒心,他告诉友一,他叫吉川明,地下室还有一个伙伴是位六年级的哥哥。小明和他是偶然认识的。
  大约在三天以前,小明从学校回来,一个人在大街上遛达。因为即使回家,家里也没有人,爸爸妈妈都出去工作了。
  “小孩,”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一个脸像狐狸的中学生亲昵地对小明笑着,“帮我们把店堂里的那个垒球偷出来。”从他笑着的眼睛深处,小明看到了针样的闪光。小明的身体逐渐哆嗦了。中学生刚走进店堂,小明就转过身子拚命逃跑。中学生觉察到了,立刻去追。小明几乎要哭出来。迎面走过来一个大个子小学生的身影。“哥哥!”小明猛然抱住那个小学生。等中学生追上,拉住小明胳膊时,周围走过许多行人。中学生感到不妙,灰溜溜地走了。那少年领着小明往前走,知道小明回家后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和我玩吧!”说完,他们一起回到学校,他指引了这个地下室。“从现在起,放学后,你就在这儿等我。”
  前天、昨天,都在这儿等,那个六年级学生随后就来,跟小明一块玩。
  他究竟是谁?友一下了决心,要等他的到来。
  那六年级学生叫洋太,他正病着呢!他躺在床上,烧已经退了。老呆在被窝里,苦闷极了,一看表,两点钟。顿时洋太想起了学校。必须会见吉川明——洋太意识到这一点。小明一定在地下室等着他。
  走到半路,遇见陆续从学校回来的同学们。洋太走过去之后,纪子和英美子等在背后议论起来:“准是逃学了。”
  “真是,也许成了不良少年。”
  一直沉默的英美子说:“洋太的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我和洋太十分友好。那时他功课好,待人又亲切,是个开朗少年。但洋太的妈妈死后,他的性格却变得跟以前不同了。”
  大家听了,都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洋太来到仓库,迅速朝地下室走去。“哥哥……”小明看见他,跳起来说。可洋太马上警惕地问友一:“你为什么到这儿来?”
  “我一个人发现了这地方,才来的。”
  洋太觉得很遗憾,因为是他最先发现的。他要友一保证不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友一答应了。三个人,吹熄了蜡烛,在黑暗里,走上阶梯。他们刚刚在地板上走了五六步,发出了“啊”的一声。因为健治站在他们面前。健治因为来找友一,才发现他们的。“你们藏在哪儿?”再也不能隐瞒啦,洋太下决心,告诉了健治地下室的秘密。
  现在友一、洋太、小明、健治四个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地下室,这个秘密使他们结成了伙伴。健治保证,再不会嘲笑友一;友一也原谅了他,并且答应帮助小明补习数学。
  从地下室出来,健治和友一先回家了,可洋太却不想回去。“小明,到你家去吧?”小明答应了,他真希望洋太能和他一起玩到妈妈回家时再走。
  洋太跟着小明进了房间,屋里铺着豪华的地毯,有最新式的立体声录音机、电视机。洋太感到意外,他曾想,连妈妈也外出挣钱的小明家,一定是破旧的。“我可以玩录音机吗?”
  “不行,你要是玩,我就得挨骂!”
  “是你爸爸使用的?”
  “不,谁也不使用,爸爸看见别人有,就喜欢买下。”说完,小明不好意思地笑了。
  世界上真有各式各样的家长,这儿的父母也许是为了购买新物品,才每天出去干活。竟把自己的孩子扔在一边不管。
  “小明,你觉得有妈妈在家,比有这些物品要好吧。”洋太期待小明点头。不料小明的回答出乎洋太的意外:“还是有物品的好,买了新物品,爸爸妈妈都笑嘻嘻的,我也能快活。”
  从小明家出来,洋太在漆黑的夜路上朝家走。拉开纸门,父亲和母亲都在屋里。
  “这么晚,干什么去啦?”
  洋太抬起头,盯着父亲。想说什么,又忙闭上嘴。“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了解我。”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学校的地下室。地下室,对现在的洋太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在有电话亭的十字路口,友一和健治分手了。友一回到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习。友一在家中,除了学习外,没有什么可干的事。
  母亲进来了,拿着点心。“很快要考试了,希望你能坚持。”母亲很关心友一的竞争对手。听说洋太因为死了妈妈后,成绩不如从前了,母亲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友一脚不好,他的跳箱成绩总上不去,勉勉强强能跳过三层。健治为这向福田老师请求给友一补考。老师同意了。这几天,健治、洋太、小明三个每天放学都留下来,帮助友一练习。因为他们四人小组有一个相互帮助的约定。
  补考的一天到来了,第三节是福田老师的体育课。大家练习完跑步后,福田老师打开记事本,叫了四个孩子的名字,最后一个是友一。
  哨子响了,友一顺利地跳过了四层。
  “好!这一次,五层。”福田老师喊。
  友一跳过四层跳箱,对全班同学发生了巨大的震动。如果友一跳过五层,那可真是奇迹。
  大家高声喊道:“加油——加油——友一!”从教学楼的窗户里,许多双眼睛朝这边张望。
  哨声猛地响起,友一用力起跑,他不顾一切地蹬了下踏板,轻易地跳过了五层跳箱。霎时间,传来了全班同学发出的海啸般掌声。听着背后的声音,友一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自从友一的体育成绩得了5分以后,他们更觉得地下室里的友谊珍贵;小明在友一的辅导下,数学解题能力有了很大提高。地下室的规模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没有谁的命令,地下室被整理得十分干净,这是他们四人喜爱地下室的证明。他们努力使地下室成为舒适的碰头地方,为此有了三个烛台。洋太还把一只旧半导体录音机放在地下室,于是阴暗的地下室不仅有了光明,而且也能听到垒球广播、音乐了。
  四个人在四点钟学校关门前,总要在这里,不仅是玩,作业也在这里完成。他们绞着脑汁,互教互学,觉得很有兴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把这地下室称作“二○五教室”。他们学校共有二十四个教室,这地下室该是二十五号教室,可他们把它加以夸张,不知不觉叫成了205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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