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在办公室里化妆引起非议

　　（一）在办公室里化妆引起非议

　　上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米兰才从学校图书室出来。下一节是她的课。

　　在楼梯口，米兰遇见了白副校长。他们匆匆点了下头，米兰上楼，白副校长下楼。

　　“米老师！”白副校长回头叫了一声，追上米兰，“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是吗？”米兰想起今早一起床就头重脚轻的，现在还有些发冷，“我可能是感冒了。”

　　“你要不要紧啊？”

　　正从楼上往下冲的H4，刚好看见白副校长对米兰格外关切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豆芽儿突然振臂高呼：“白副校长，我们支持你！”

　　米兰莫名其妙，看着几个坏小子嘎嘎地笑着像一群兔子跳下楼去，又看白副校长，白副校长只有尴尬地笑。

　　米兰回到办公室，赶紧从包里拿出粉盒，打开里面的小镜子来照，脸色真的很难看，黄中带青，眼窝子发黑。

　　米兰的包里每天带着两样化妆品，一样是唇彩，一样是粉盒。在平时，米兰光彩照人，脸上是不扑粉的，她带着粉盒，只是用粉盒里的镜子。米兰在上课前，她已习惯了要照照镜子，用梳子把她那用柔离子打理过的长发梳直，然后用唇彩刷子在嘴唇上刷出好看的轮廓来。为这，年级组长马老师对米兰很是不满，她看不惯，还反映到教导主任那里去了。秦主任曾经委婉地找过米兰谈话，她说她知道米兰以前是一直想当电视主持人的，主持人出镜前化妆是无可非议的。但米兰现在是老师，有必要每天在上课前都化妆吗？米兰说有必要。主持人在出镜前化妆，是为了把最美好的形象呈现给观众，是对观众的尊重；她在上课前化妆，是想在学生面前有一个精神整洁的形象，是对学生的尊重，难道有什么不对吗？秦主任无话可说。

　　米兰在脸上扑了点粉后，又在唇上刷了一层比平时鲜艳的唇彩，脸上一下子比刚才光彩了许多。但是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如果抹上点胭脂，也许要好一些。

　　“颜老师，你有胭脂吗？借我用一下。”

　　“没有。”颜玉冷冷地说，“我从来不把化妆品带到学校里来。”

　　马老师在一旁帮腔道：“是呀，我从来没见过颜老师在办公室里化妆。”

　　马老师话中有话。她也感冒了，说话的声音都在鼻腔里打转转。因为不停地流鼻涕，鼻头已被揪得又红又肿，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胡萝卜头。

　　米兰也听出了马老师的话中话，但她我行我素惯了，才不在乎这些呢。

　　“马老师，你应该去医院看看，再休息几天。”

　　“这点病也休息？”马老师叫起来，但她声音出不来，叫也只是在她自个儿的鼻腔里叫，“前两年我患了肝炎，我还没休息呢。”

　　“什么，患了肝炎还不休息？”米兰快人快语，“传染给学生怎么办？”

　　米兰并不认为带病坚持工作是什么美德。她想起她读小学时，班主任是全市有名的优秀教师，她最主要的优秀事迹是长期带病坚持工作。她有慢性胃炎，上课的时候，常常是一手捧着书，一手捂着她的胃，一脸苦难的表情，说话有气无力，还时不时地打一两个干呕。同学们都在下面偷笑，老师在上面讲些什么也不知道。说真的，班上的男生女生在心里都不喜欢这个带着病容的老师，都羡慕同年级另一个班的学生，因为他们有一个披着波浪式长发的老师，她的声音很美，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还经常跟她的学生在一起打篮球。米兰对那个有胃病的班主任很不理解：有病为什么不好好地治疗，好好地休息，等病好了再来好好地工作？

　　米兰只能用口红代替胭脂了。她拧开一管口红，在两边脸颊上各点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仔细将那点红匀开。

　　现在的样子比刚才好多了。米兰满意地把粉盒关上，问马老师和颜老师：“你们看，我这样子不像生病的吧？”

　　“怎么，你生病啦？”

　　米兰说：“感冒了。”

　　马老师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米兰：“生病了，你还化妆？”

　　“我刚才的样子好难看哦。那个样子怎么能站在讲台上面对学生？”

　　马老师厉声道：“米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米兰担心马老师把肝炎传染给学生，马老师就多心了。现在又说这话，她认为米兰在影射她。

　　上课铃响了，米兰来不及跟马老师解释她的意思，抱着一摞作业本上课去了。

　　看米兰已走出了办公室，颜老师嘴里啧啧道：“不可理喻！真是不可理喻！”

　　马老师摇头叹息道：“教了几十年的书，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