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本好书

　　chapter twenty a good book

　　在乐琦的脑子里，有一个不属于科学的偏远角落，一直担心会有虫子爬进她的耳朵。这也是她为什么烫了个篱笆头的原因之一。到了晚上，只要她记得，就会把一小撮头发盖在耳朵上，这样一来，虫子们走过来的时候就会说：“哇，这么一大丛头发，怕是很难穿得过去了。”然后就会去找别的事情做了。

　　她的救生背包里有矿物油，当然，主要的用处是涂在眉毛上，好让它们闪闪发亮。不过她也知道，油能够淹死虫子。

　　“我能把它给弄出来，就像你搞定了我的仙人掌一样。”迈尔斯 喊着，“让我试试！”

　　“不行！把那个装着油的塑料瓶递给我，快！”乐琦保持着歪脑袋的姿势，因为她想，那倒霉虫子说不定会因为重力的原因掉下来，可是正相反，它爬得更深了。乐琦从来都没感觉到这么疼过。

　　那只虫子爬来爬去，咬噬着那些柔软的、敏感的、本不应该被任何东西碰到的部位，这使她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她满脑袋都是虫子抓挠的声音，淹没了其他那些正常的声音。她抓住迈尔斯 递过来的瓶子，然后侧躺在毛巾上，把瓶子对准耳朵。大滴大滴的液体流到了乐琦的头发和脖子上，她开始哭叫，以为自己把油给用光了，全都浪费掉了，不过其实还 剩下一点儿。这一回，乐琦更多的是凭着感觉找到了耳朵眼儿，倾倒得十分小心。

　　乐琦试图平静下来，她提醒自己，那虫子早晚会被矿物油淹死，而那油也不会渗入她的大脑。只是得有耐心。就怕那只虫子没被淹死，而只是受了伤，那它就永远不会出来了，那么她就不得不上医院去，让医生用一种很吓人的特制工具去找它――乐琦尽量不去想象那种工具，不去想象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迈尔斯 发出机关枪一般的声音，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用他仅剩的一只鞋踢着沙子。

　　乐琦没动。一定要等下去，等那虫子在矿物油里完全死掉。可她也不知道这一招到底灵不灵，因为那虫子现在还 拍着翅，四处乱撞。

　　“我要回去了，乐琦。”迈尔斯 在山脚下喊道，“我去搬救兵来，这样你就不会被你脑袋里的虫子害死了。”

　　乐琦尽力压制住尖叫。“迈尔斯 ，不要！我很好！我不会死！你难道不想看虫子怎么出来吗？”

　　“不想。”

　　“不想要无花果牛顿饼干？”

　　迈尔斯 沉默了一阵子，大概是在认真考虑。“我还 是先去搬救兵比较好。”他说。

　　“可是我需要你，迈尔斯 ！我需要你帮我！”

　　“帮你做什么？”

　　虫子移动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了。“帮我一起等着。我现在没法动，可是我觉得很闷。我带了本好书来，，你能念给我听吗？”

　　“我还 不认识那么多字呢。”

　　“可我知道这一本你一定会念，迈尔斯 。快，从那个塑料袋里拿出来。”

　　乐琦知道迈尔斯 认为她是在耍他。他慢慢地瘸着腿回到他们的营地。她听见他在袋子里四处翻找的声音。虫子又动了一下，但只是一小下。

　　“鸟妈妈坐在她的蛋上。”迈尔斯 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等迈尔斯 把《你是我妈妈吗?》读完了，乐琦觉得她现在应该能够安全地把头歪到另一侧，好让油流出来了。

　　“会有血流出来吗？”迈尔斯 问。

　　“我可拿不准。”乐琦说，不过她也很想知道。

　　沙暴看起来已经把它自己累坏了，太阳也正在向远处的山峦落下去。乐琦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我的妈妈在坐牢？”迈尔斯 忽然问。

　　“她犯了错，迈尔斯 。”

　　“所以说她并没有真的在佛罗里达州照顾她的朋友咯？”

　　“没有。”乐琦感觉到“呼啦”一声，一大股油流了出来。她晃晃脑袋，怕里边还 有。

　　“她坐牢反而好些。”迈尔斯 说，“至少说明她不是有意要离开我的。”

　　乐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她蹲完监狱了，她就会回来。”迈尔斯 继续，“可是如果我告诉她这次出走的事情，你说她会不会生气？”

　　“我会告诉她你在仙人掌事件中表现得多么勇敢，还 有你念书给我听的事，所有的事。”

　　她抬起头，检视着毛巾，有一只小小的白蛾躺在那儿，比家蝇还 要小些。乐琦原本以为是只巨型甲虫呢。疼痛感完全消失了，她笑着坐了起来。“她会以你为荣的。”乐琦说。

　　“你猜怎么着，乐琦！切斯 特菲尔德来了！”

　　他们都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在一片宁静中逐渐逼近，可是来到山边的并不是一头驴子。